郑依菁应他的要求，随手翻开。
    结果映入眼帘的第一张照片，就让她错愕住。
    照片上的人，是一个看上去三岁左右的白人小男孩。金发碧眼的他，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小奶牙，嘴角边上还有一对灵巧的小酒窝。照片的背景充满了阳光与绿植，细心的郑依菁一眼就看到了在照片的右下角的落款：丹尼尔三岁生日纪念。
    老者知道她已清楚自己的身份，“这是我最疼爱的孙子，丹尼尔·沃肯。”
    车祸中不幸身亡的小男孩丹尼尔·沃肯，有着非常疼爱他的爷爷。而这位现今早已年迈的迈克·沃肯先生，当年可是叱咤军正夂两界的风云人物。
    沃肯老先生望向壁炉中燃烧的火焰，声音苍老：“知道吗？如果不是你的父亲，我早就想请你来我这，谈一谈了。当然，那个时候处于极度悲痛中的我，请你来的方式，可能会并不怎么友好。”
    “不知是我的哪位父亲？”
    “我与你的父亲林天先生，互为欣赏，但也冲突不断。我孙子出事之后，他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警告我，敢动你一根毫毛，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真是笑话，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怕死不成？但他倒也提醒了我，一枪结果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
    郑依菁面对威胁，反倒笑起来：“那您打算，怎么折磨我呢？买通我身边的亲信栽赃我杀人？还是买通警方高层给我安几个莫虚有的罪名，让我含冤入狱？令我身败名裂？见这些都不行，就……”
    郑依菁故意做了一个刀刺的动作。
    正是杨丽茹公然在警局对她的行凶。
    沃肯老先生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也太低级了，不符合我对你强烈的恨意。”
    “那……您为我量身打造的地狱级惩罚，又是怎样的呢？”
    “你让我痛失最爱的孙儿，让我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我就以牙还牙，你最在乎谁？你的父母亲人？你活下去的希望是什么？事业？爱情？我一样一样地，全给你毁掉，我倒要看看，那个时候的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郑依菁假装伤脑筋地托着下巴，“是有那么一点令我害怕。”
    沃肯老先生冷下脸来，“你不杀伯人，伯人却因你而死。你让人算计了，却连累我的孙子陪葬。你说，我恨你，有没有道理？”
    “站在您的角度来看，我死有余辜。”
    “是的！角度……”沃肯老先生顿了顿，“当我换了另外一个角度再来看待这次的车祸，我发现，最想你死的人，居然不是我！”
    “哦？”
    沃肯老先生摇了摇头，“背后之人布下此局，真可谓是一箭数雕。就算我恨你，但我也绝对不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枪。”
    “您总算是冷静的。”
    沃肯老先生自嘲地叹息着：“冷静？呵，孩子啊，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也如我一般有了爱到了骨子里的孙子孙女时，你可能才会明白，理智？冷静？在那份强烈而盲目的爱的面前，都是虚的。我不想成为别人铲除异己的枪，但是为了仇恨得以报偿，错杀一万又有何妨？”
    郑依菁思量万千，依旧态度谦卑，“所以，如果我不是林天的女儿，可能今天我不会舒舒服服地坐在这里，听您诉说这伟大的祖孙情谊？”
    沃肯老先生难掩悲痛的落泪，人在恨至极时，这是最自然的反应。
    “鞠躬尽瘁三十载，到头来，却难以落得个全身而退。”
    “哦？看来沃肯先生是打算‘破釜沉舟’了？”
    “难道，我不该如此吗？”
    郑依菁摇摇头，“万一又一次误伤了人，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
    “您就没想过，在您自身，找找原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