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殿下怎么哭了?
作者:狐狸化妆不画尾巴   重生之公主长欢最新章节     
    她眼皮颤了颤,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再也没有一丝一毫演的成分,开口时声音都在发抖:
    “沈故言,你在和我玩儿苦肉计吗?”
    “你以为,你带着伤,在我宫外生挨一场狂风暴雨,我看见后就会心疼你,就会同意你为我做任何事情,是吗?”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在他愈加慌乱的目光里,力字千钧:
    “沈故言,你在算计我。”
    一道惊雷把天空划成两半,震耳欲聋的声音炸在他们头顶,天色不知何时重新阴沉了下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微臣知罪。”他将所有情绪都收回了眼底,低垂着眼皮,听候发落。
    她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在算计她。
    一场并不算高明的算计,他只是在赌他的运气,赌她对他残存的心意。
    无论是什么身份,他只想站在她身边,如今局势不稳,江天杪不在玉京,禁宫里在明在暗的人都对她虎视眈眈,他不敢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一刻也不敢,
    上一世的悲剧是怎么发生的,他比谁都清楚明白。
    所以,向来行事稳妥的君子,走投无路之下做了回小人。
    还是她最憎恶的那种小人。
    她讨厌别人算计她。
    即便那个人是沈故言。
    这么想着,他眸色晦暗,面对注定的败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挽回。
    把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吗?
    那她连最后那一点怜悯都会收回吧。
    想到这儿,他勾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这个笑看上去不合时宜的很,带起一阵无头风,半干的碎发被风吹起,又萎靡落回他水湿的脸上。
    他掀起眼皮,正看见悬在他脸旁的手。
    亦或是说,巴掌。
    嗯,这样更准确些。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他算计她,她生平最是讨厌算计二字,她打他一耳光发泄,合情合理。
    这样想着,他平静地看向她,甚至,似乎还在鼓励她继续。
    至于楚长欢,她快把一口银牙咬碎。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抓到了他意图不轨的证据,有了这个把柄,她可以合情合理的罚他,惩治他的居心叵测,只要这一巴掌打下去,就能灭了他的心。
    她这一生惩恶扬善,刀尖所向都是为了她内心的道义。
    从未想到有一天,她会向他扬起手掌。
    掌风伴随着第一滴雨一起落下,闪电划破天空,照在沈故言的脸上。
    一滴泪、一抹笑,
    将落未落的巴掌停在他脸边寸余的地方,
    她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殿下怎么哭了?”
    他看着她脸颊上突兀闪烁着的泪光,万般轻柔地伸手抚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滴接一滴豆大的雨砸在他们身上。
    他愣了片刻,轻笑一声,似乎是在笑话自己的自作多情。
    如此境地,
    她怎么可能还会为他而哭。
    “原来是雨……”
    话音未落,楚长欢那只僵在他脸旁的手终于有了动作,她捡起伞,不由分说地攥住沈故言的两手手腕,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人已经在重明宫里面了。
    ……
    “热水烧好了吗?”楚长欢走在前面,沈故言被她拽得身形有些踉跄,掬水带着一柄油纸伞跑上来迎,脚跟还没立稳就猝不及防地和沈故言对上了眼神。
    一代君子,如今手被人制着,只能同她点头致意。
    掬水拿着伞愣在原地,磕磕巴巴地回禀:“烧、烧好了。”
    “把书有叫过来。”
    说罢,她几步走到盥室门口,沈故言显然还想说些什么,可楚长欢却没给他机会,一拽一推,沈故言就被“请”进了盥室里。
    沈故言看着面前还冒着氤氲热气的半人高的木盆,脑海浮现出楚长欢在里面沐浴的模样,他喉头微动,只觉得这里面太过燥热,不过转身的功夫,门被人从外面合了起来。
    身手这样利落,关门的人只能是一个。
    “殿下?”他轻拍了拍门板,一时间也没想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熟悉的声音从门板后面响起,依旧是那般怒气冲冲,声音却轻盈许多:“沈故言,我不管你脑子里装着什么阴谋诡计,现在都立刻马上给我进去泡热水澡。”
    话落,门外似乎响起了雨声。
    雨下大了吗?
    “殿、”
    “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我一个字都不会答应你。”
    楚长欢轻而易举地把他所有讨价还价的话都噎了回去,沈故言半张着嘴巴愣在原地,半晌才无奈松口:
    “是,微臣遵命。”
    话落,门外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书有,你进去侍候,顺便拿一套你的新衣服给他,把他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再去吩咐厨房煮一碗姜水,等他出来看着他喝掉。”
    “喝完后,带他去书房见我。”
    ……
    楚长欢自问从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唯独在沈故言的事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踌躇不定,经历了今天的这一桩事,她也算是彻底看透了沈故言和她自己。
    沈故言是不会那么轻易死心的,
    而她,也无法像她原本计划的一样,与他切割分明,老死不相往来。
    既如此……
    半个时辰后,雨势稍缓,却依旧是缠缠绵绵地怎么也下不完,天色似乎更暗了一些,日头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落了山,书房里面却并没有掌灯,昏暗之中,她坐在一只高脚柜上,脱了鞋袜,光着两只脚在半空晃呀晃,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沈故言沐浴过后一身干爽,撑了一柄油纸伞来到书房门前。
    他房门紧闭,他等了须臾,待到身上的水汽消散过后,才把伞收在门外,推门入桕。
    外面比屋里要亮一些,熹微的光亮打成一条笔直的线,从沈故言鞋底一路向上,眼神一滞。
    楚长欢对突如其来的光亮很不习惯,她眯着眼睛,勉强抬头看向他。
    他背光而立,眼神向下,看到的地方,应该是被她那一双光裸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