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反向营销相当成功。
    因为本身就是谣言，所以公关只是稍加操作就激起了公众对不实信息的声讨。
    此外，还有大量知名博主正等着蹭热度，刚好抓住机会，争相摆出自己之前已经被授权的调研结果，导致舆论很快就倒向了飓风的一边。
    这其中多少有点水分，业内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效果摆在那里，就算有人提出质疑，还是很快会被打上“红眼病”的标签。
    一夜发酵过后，有关飓风和沈执的话题不负众望地登顶了热搜。
    莫念的心情乱成了一团麻，走在路上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哎，看着点！”陈缪赶紧拽了一把儿子的衣服，嗔道：“怎么回事？就这么直直地往电线杆上撞啊？”
    “抱歉，妈。”陈缪叹了口气，伸手挎着莫念的胳膊，轻轻在他胸口上拍了拍，难掩喜色：“儿子出息喽，你爸昨儿还在跟楼上老李他们吹牛，说你又上电视了。昨晚是在熬夜准备公司面试么？到时候你和你哥都在一个大企业里工作，互相也好照应......”
    “妈，你说什么呢，”莫念笑得有些无奈：“简历才交过去，人家公司要不要我还是未知数呢。”
    “哪能不要！”陈缪一瞪眼，显出相当认真的样子：“人家公司的老板都和你师出同门来着，你哥又和他关系近，不招你招谁？”
    “妈，这是应聘，又不是攀亲戚......”
    陈缪敲他脑袋：“傻小子，现在哪家都是既看实力又看关系的。职位就那么几个，就算你在S大，同校竞争的还有好些人呢！人脉就是优势啊。”
    “您说的对。”莫念点头应着。
    陈女士颇以为自己凭经验给莫念教了一课，对效果很满意。
    殊不知真论关系，她儿子早就已经和那位“亲密无间”了，哪还用得着别人来衬。
    一路上，莫念压根没敢去看那些手机新闻，毕竟这代表着某段友谊已经彻底破碎了。
    或许沈执的初衷仅仅是炒作，可他的说辞显然把自己当成了问题的源头，苏静现在只怕恨自己不在恨沈执之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沈执急于摆脱婚约，苏静试图诽谤的消息早晚要被传到双方父母的耳朵里。
    这婚的确可以不结，可他莫念今后要怎么在苏静面前抬起头来？
    他叹了口气，沈执什么都不信他，倒是唯独相信自己能随时为他做这个黄盖。
    莫念有时候甚至有点恍惚，沈执这样坚决地切断自己和苏静的来往，其中是否真的包含了一丝在意。
    莫念这一路被陈缪连哄带骗地拉着，等到了地方才发现情况有点微妙。
    说是莫愿最近涨工资，要请他开荤，之前确实发生过类似的事，莫念也就没太在意。
    结果越是接近目的地，身边这位就越是红光满面，这让莫念开始怀疑事情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一老一少站在饭店门口，打了通电话进去，出来开门的却是个小巧的姑娘，莫念一时愣了。
    “阿姨您好！”
    那姑娘肤色瓷白，一见到二人，她描漆似的眉眼间立刻就阳光灿烂，小圆脸上温润地透着绯色：“真、真抱歉，我本来应该去接您的，但公司有急事需要处理，就耽搁了。这位是小念吧？哎呀，和你哥哥长得可真是太像啦！”
    “你好，请问你是......？”莫念忙问候。他只记得自己先前那位相亲对象早就被搁置了，何况这位怎么看年纪都要比自己大些，倒是和哥哥更相近。
    ......等一下？！
    “没事。”陈缪满眼欢喜地握住那姑娘的手，对莫念道：“小念，头一回见面，这位是顾小晓，你哥的女朋友，你先叫她姐，说不准很快就能叫嫂子了。”
    “阿姨，您说什么呢！”顾小晓脸上一红。
    莫念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莫愿谈女友这件事，他从头至尾都没听到半点风声。
    且不说他自己，沈执这样恨不能把眼睛粘在莫愿身上的，都没得到任何一手的情报，这未免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妈，小念。”莫愿此时也从门里迎了出来。
    “傻啦？”
    陈缪一笑：“你哥这臭小子还想跟我们玩地下战，这么好的姑娘，谈了都快半年了才跟家里汇报。你爸前两天把他教训了一顿，这会儿应该也上完课准备过来了。”
    “哎，我们其实准备等稳定了再......”莫愿挠着头。
    “别狡辩，咱们家都盼着你有着落呢，你小子就是想急死我......”陈缪有点激动过头，说着说着竟然眼角泛泪，顾小晓忙牵着她进去，留兄弟二人站在门外。
    莫念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踢着脚边的石子。
    “怎么样？”莫愿问。
    “什么......怎么样？”
    “小晓啊！”
    莫愿大咧咧一笑，揽过莫念的肩膀：“行了，没提前告诉你，哥和你认错。但感情这种事总不能太急，应该对人家负责的，对吧？再说了，你小子不也有事情瞒着我么。”
    莫念复杂地瞥了他一眼，想想也好笑，看来瞒天过海这招并非是自己一人独创，莫愿用得恐怕还要熟练些。
    “我没有，哥。”莫念挡开他的手：“小晓姐人挺好的。”
    “她很......适合你。”莫念酝酿了半天，又道。
    “是吧，人美心善，”莫愿笑得开心，兀自又把手搭了回去：“我也觉得很合适。哈，小念，你现在简直和阿执今天早上的表情有一拼啊，有这么震惊么？”
    莫念一顿。
    “是么。”难怪早晨打电话沈执没接。
    “其实不奇怪，咱们好兄弟这么多年，很少有事情瞒着他的。我原本打算单独请他和小晓见个面，结果阿执工作太忙，只好再找别的时间了。”
    莫愿玩笑道：“这样也好。等关系稳定了再介绍，免得小晓一见到人家是个大帅哥，又移情别恋了呢。”
    莫念一时语塞，真要担心恐怕怎么也轮不到莫愿，倒是顾小晓要时刻警惕她男友的上司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
    “他......有没有说什么？”
    “哎，他那么忙的人，哪能说出什么长篇大论。就是简单地祝福一下呗。”莫愿道：“真结婚了再请他去多说几句。”
    他回过头和站在门里的顾小晓对视，神情温柔。
    莫念站在一边，几乎可以想见沈执阴郁的脸色，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真是两个可怜人，他想。
    用尽力气都没法让对方的目光为自己哪怕停留一秒。
    他心疼沈执，也心疼自己。
    并非出于什么报复心理，莫念现在很想回到沈执身边，看看这个男人会否为抓不住的心上人掉一滴眼泪。
    或许他远比不上莫愿的地位，但眼下也只有他能心安理得地窝在沈执怀里，抚摸对方的脸颊。
    哪怕见证过沈执一秒的脆弱，都证明自己小胜一筹。
    “怎么了，小念？”
    “没事，”莫念摇头：“哥，我......去打个电话。”
    莫念在对方困惑的目光中走到了街角，掏出手机。
    或许是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沈执这次并没有拒绝接听。但低沉的声音里明显有些疲惫。
    “喂。”
    “执哥，”莫念唤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想你了。”
    “......嗯。”
    “如果方便的话，我晚上到你家来找你。”莫念道：“我在彤街，这里有一家店的蛋糕很好吃，需要我给你带一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