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王直冤死,窗口期到
作者:迎风随飘舞   大明:从嘉靖末年开始最新章节     
    早先在胡宗宪刚走马上任浙直总督时,王直徐海间的关系故事便已知悉,为此胡宗宪的幕僚团还特意讨论过,论证该打谁。

    是打一个?还是两个一起打?

    其中幕僚徐渭就力主行“剿抚并用”之策,认为王直一向有招安的心思,是迫不得已才反的,可以晓之以朝廷大义将之招降。徐海就不然,这个逆贼反心昭然若揭,需从速剿灭,震慑宵小之徒。

    这样做能达到很多层次的目地,其中一条便是快速解决平息东南沿海倭乱,在履历上好好添一笔,他日甭管是封侯还是入阁,都能有个好前程,荫蔽子孙。

    胡宗宪认同徐渭观点的,于是在官军徐军鏖战之际,胡部堂将王直的老母妻儿放出监狱,优裕供养,并且书信来往,为招安做好准备。

    把善意传出去后,派出幕僚蒋洲与陈可愿,前往倭国开始破冰之旅。王直提早有准备,让毛海峰一路护送到五岛,亲自一番交涉,初见虽然差距分歧很大,但都想接着谈。

    肯愿意谈下去,就是开门红。

    当得知亲人无恙,王直趁机解释加诉苦:“我本非为乱,因俞参将图我,拘我家属,遂绝归路。”

    说起俞大猷,王直就恨的牙痒痒,老子纵横海上半辈子,没摔过这么狠的跟头。

    蒋洲一边附和大骂俞大猷不是个东西,一边趁机提出通商互市的条件。对这条件,王直欣喜若狂,简直猫枕咸鱼,非但没有半分犹豫,反而相信了胡宗宪胡总督诚意满满。

    我等互市通商等到花都谢了!

    当即表示愿意听从命令,也叫愿降愿受招安。

    和手下弟兄们一说,手下人也全部支持,因为不支持的全被徐海挖走了。

    统一了意见,后面的事情都好说,首先王直将蒋洲留在五岛充当人质,其次为表诚意,他命毛海峰亲自护送陈可愿回大陆面见胡宗宪,具体商量招抚和通商互市事谊。

    胡宗宪一看有门,闲子立马重子,十分重视亲自厚抚毛海峰不提,彻底消除王直所有疑虑。

    于是嘉靖36年新年,王直纳下投名状。在他的牵线搭桥下,以西国霸主大内义长为首,自大内家以下,大友、有马、秋月、松浦、阿苏、少贰、龙造寺等北九州大名主,与明方代表蒋洲达成协议,归还被掠人口,并备方物入贡。

    胡宗宪大喜,立马给王直送去一身二品武官的袍服,上好狮子的补子,王直更开心了。

    快船来回跑,什么接头碰面奖金待遇,每一项商议妥当,王直决定返回大陆。

    嘉靖36年3月,王直率领老部下叶宗满、谢和、方廷助及义子毛海峰等,带大海船百余艘,兵丁上万众,还有北九州大名的朝贡使者,一齐出海驶往浙江,直驱杭州。

    当抵达舟山的时候,王直猛然发现四面八方出现大量明军战舰,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了起来。看明军旗帜,有打俞字旗,有打汤字旗,有打卢字旗。

    在王直等人不可置信中,明军战舰率先开炮,擂动战鼓开干。

    ...............

    “胡宗宪!胡宗宪!!!狗官!狗官!!!你无信无义!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狗官!有卵子真刀真枪打杀一场!俺叶碧川皱半点眉头!便不是海上奢遮的好汉!”

    “狗贼!有本事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老子弄死你!!!”

    舟山海战,明军取得了酣畅淋漓的大胜,击沉俘获海船八十艘,杀死贼兵数千人,生擒王直及叶宗满、方廷助等骨干,可以说一战把王直集团打废了。

    没什么可说得,也没有人能猜到胡宗宪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反正找破布堵上王直等人的嘴,下船的地方就是杭州,直接拖到闹市口,现抓现砍,童叟无欺。

    王直真得很可怜,渴望招安的他穿着官袍,被活寡在闹市。

    切了三千六百刀,刀刀沉默,最后一刀才断气。

    而侥幸逃出的毛海峰、谢和等人,闻知王直死讯后悲愤至极。既然朝廷言而无信,那就打他个天也翻了地也覆!

    公推毛海峰为主,放弃多年经营,重新集结舰队,夜里偷偷靠近钱塘江,二十几门重炮与几十门轻炮不要钱似的向港口倾泻火药弹丸,把杭州港化作一片火海。

    尔后自钱塘江一路北上一路打过去,占领崇明沙所为基地,浙直沿海全面进攻。

    至此,东南再乱,明军之前的努力皆作流水,之前所投入的巨量白银全部作废。

    江左之民全都麻了!

    4月,明军再无力气缉拿走私,沈四亭搭乘沈门的船出海,轻车熟路进入鸡笼港时,陈海还在鹰仔城里日理万姬。

    “大姐,这是最后一批缴获大肚王的石板。”

    陈海轻轻弹了弹上面的土。

    “大地母神,生育万物,万物有灵,生死轮回,滋润大地。”

    再看下一板:“太阳之神,哺育万物,庄稼生长,人畜长大,万生万灵万物的根本。”

    陈海道:“三丫子,你咋看?”

    “除了尺度太大,其他的看不出什么来。”

    陈海颔首:“也是,无用之物,保存起来吧,权当个收藏品。”

    权当给后世学者研究大肚历史留个线索。

    唉,陈海再坏,也赶不上西班牙人的万分之一呀。

    “三丫子,现全岛各部族首领共推我做太阳王,我想趁这个机会给他们放放血,建一座真正的城。”

    陈禄反问一句:“大姐你想要的不单是座城吧?所谋者大呦。”

    陈海点点头:“没有错,但要一步步来嘛。”

    “你说新城定在哪好呢?”

    陈禄想了想:“诸罗山城(嘉义)附近如何?那里有八掌溪、牛朝溪等水,土地平坦肥沃,有现成的道路,而且离澎湖更近,造出港口一天就能打个来回。”

    摊开地图指点,陈海大致明白是哪里了。

    虽说大员岛一重鸡笼二重高雄,郑家当年东宁城是在台南,但都城都城要的是什么?国境中心,四通八达,交通方便。所以煌煌三千载,至少宋之前,要么都长安要么都洛阳,都长安则有进取之心,都洛阳则有龟缩之意。

    而陈禄提议的嘉义,陈海并不看好,不为别的,偏南了。

    她陈海的大员可跟郑成功的大员不一样,郑家大员基业草创家主急死,岛内大肚等野人势力多如牛毛,对北面的掌控很弱,甚至对原先荷兰人的势力范围掌控仍需时间做推助。陈家大员基业虽亦草创,但陈海健在,北面很稳,南面受大肚灭亡的冲击很顺滑。

    所以新城理应取中。

    “三丫子,这片区域呢?”陈海指点在乌溪和浊溪的交汇处,也既后世南投。

    陈禄撇了撇嘴:“南北投社?不怎么样,有八成都是山地丘陵台地,而且远离海港。”

    陈海不做多言,打算后面去实地考察一下。

    房门敲响,一声进,王翠翘轻飘飘的走进来。

    “大姐,禄姐,鸡笼来人禀报,有六条船入港,满载货物,为首者叫沈四亭和沈门。”

    陈海一阵惊讶,闯明军封锁来找自己,好big的胆!不愧是商人!

    赶到鸡笼港会客室,两人正在淡然喝着蜂蜜水。

    “沈伯伯,沈大哥,好久不见,你二位好大的胆子啊,不怕被官兵捕走,给办个通倭罪?”

    沈四亭笑道:“侄女不用吓唬老朽,老朽惜命的紧。”

    陈海坐下:“我本以为再见二位,至少要等几年,等风头过去了。刚做好过苦日子打算,不想二位来雪中送炭了。”

    沈四亭老眼暗淡:“不瞒侄女,其实老朽能来,也是拖了一人之福。”

    “何人?”

    “徽王王直义子,毛海峰。”

    当下沈四亭主讲,沈门做补充,把胡宗宪诱杀王直一事讲的绘声绘色,让在场众女犹如身临其境。

    “在老朽出海前,毛海峰已占据崇明,攻占海门、吴松、宝山、川沙堡等处,其部将谢和攻占定海卫,以舟山为基攻掠北到杭州南至温州沿岸。又有原徐海旧部邓文俊归服,占据盘石卫深入处州衡州杀戮。眼下毛海峰各部拥聚兵马号称五十万,胡总督连福建广东兵马都调动了。”

    陈海一阵无语,非常的无语。

    好像自从有个张仪,不要脸是一代更比一代强,消耗国家信誉来为自己增添功绩,令信誉破产来造就自身的赫赫之功,如果胡宗宪是这样的胡部堂,那可就...........

    太让陈海失望了。

    “今次之后,只怕海上游子很难归降官府了。”陈禄看得也很清楚。

    “不说这些,沈伯伯,仗打成这样,你生意还能做吗?”陈海强行转移话题。

    沈四亭苦笑:“哪里还有生意,苟延残喘罢了。”

    “还望侄女能赏口饭吃。”

    陈海:“我看码头上很忙碌,二位带了哪些货来呀?”

    沈四亭道:“都是些不值钱的,耕牛300头,公猪母猪200口,狗20条,鸡鸭40只,余下的全是棉布。老朽积压的库存,不贵,贱卖贱卖,200文一匹。”

    陈海直接了当问道:“一共多少银子?”

    “白银4000两。”沈四亭说道。

    陈海点头,她还给的出。

    不过节省一点也是好的。

    “沈伯伯,现在浙江南直隶米价多少银钱?”

    沈四亭语出惊人:“现在6钱半一石,往后很可能会长到8钱9钱一石,甚至1两一石。”

    陈禄发问:“因为战乱?”

    “不单是战乱。”给沈门一个开口机会,“除毛海峰之故,浙直百姓春耕尽坏之外,今年年初浙直官场传有流言,朝廷欲行改稻为桑国策,改尽浙江稻田为桑田。”

    “改稻为桑?”陈海心中一动,天可怜见,总算有自己知道的事件了。清流严党围绕改稻为桑大打出手,引发一系列的事件,进而海瑞出山,严嵩倒台,及之后的《天下第一书》,是大明王朝里的第一高潮部分。

    但对陈海自身而言,这无疑是个窗口期,绝佳的窗口期。

    “咳,沈伯伯,沈大哥,据我猜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浙江会很乱很乱,也会很危险。环境已经无法经商做生意了,所以您二位家产财帛能转移就尽快转移,无法转移就请放弃吧,这是我给你们的忠告。”

    “并且请将我的原话,一字不漏转告沈一石伯伯。”

    二沈大惑不解:“何以见得?”

    陈海不答:“我这里有一批稻米,是去年刚收的稻子,想出手,二位可愿接手?”

    沈四亭点头:“可以。”

    “伯伯不验货?”

    “你不是弄虚作假的人。”沈四亭很有信心,“多少银钱?”

    “六钱银子一石。”陈海开口。

    沈四亭轻捋胡须:“六钱银子会亏本呀。”

    陈海摇头:“伯父可以两个月后再来交钱取货,反正现在是六钱,后面也是六钱。大可放心,这些我都会写在合同里的。”

    “这期间粮食我来保管,发霉了损失我担。”

    “大侄女把话说到这份上,不应下就是老朽的不是,一万石能拿的出手吗?”沈四亭道。

    “可以。”

    “十万石呢?”

    “可以!”

    前脚还哭穷,后脚就要吃下十万石稻米,沈四亭还是有钱啊。

    “我还有些急缺的物品,需要劳烦伯父大哥代为采买。”

    “但说无妨。”

    于是陈海大嘴一张:“我需要更多的耕牛,更需要更多的人口,除此之外还要会修船造船的,会打兵器甲胄的,会造火铳的,还有郎中兽医,各类工匠.............”

    “此外求几本论语,几本三字经,几本千字文,要是有其他的开蒙书物也要。还有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宋人的梦溪笔谈、武经总要。”

    “要是有精通火器的人才,能邀请就邀请,不能邀请的话就绑来。”

    听陈海哔哔完,沈门由衷说道:“又是兵书又是工匠,姑娘你其志不小啊。”

    沈四亭说道:“老朽尽力而为。”

    陈海又道:“现在沈一石伯伯那里有丝绸吗?”

    “放心,他那里一直都有货。”

    “好,交易岛上拿货。对了,怎么不见沈一石伯伯?”

    “杨公公有事,他被绊住了。”

    “太监能有啥事?要钱?”

    “好像是账册的问题,总之是钱的问题,好像胡部堂、郑布政使、何按察使都在关注。”

    陈海长长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