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玉有灵。

    红玉于大漠中淘出，几经传递，天子堂前。天子好武，好玩。即兴让巧匠雕琢成虎符，以供把玩。

    巧匠用时三年，雕琢成时，鬼斧神工，虎符可左右拆封。时逢天子遇水，久病已故。红玉雕琢的虎符上供太子，太子不感兴趣。遂深藏于百宝之中，封存于高阁之上，历久弥新。

    时太子寿宴，歌舞升平，太子举杯与群臣共饮时偶然想起，就随即赏给一个边疆的将士。将士饮酒正酣，随言谢过太子。

    十年后后北方战乱，太子不惑之年，那位将士也成为太子亲信。太子令将士平乱，择日出发，当夜，太子与将士饮酒，聊起那块虎符，太子笑道，一将士常年佩戴虎符，岂不整日谋反。将士冷汗直流，道，那日饮酒作乐，醒酒后总觉不妥，欲还陛下，又觉不妥，便将其拆分，取右半过侍卫之手换给陛下，左半则终日贴身佩戴。

    陛下笑笑，便命侍卫取出从未记得的右半虎符，细细欣赏后命人盖章，以交兵权给将士。将士下跪接过。虎符眼睛流光闪过。

    北方荒凉，将士勇武，率兵十五万，平乱退敌。远逐胡越过燕山，入大漠黄沙之中，遇沙暴，迷路，将军命人把那匹头被套在麻袋的老马放出。老马识途，步履阑珊。

    后突发胡越残余反攻，截大军粮草供应。

    将士率轻骑突击，击退胡越，胡越投降派使节随大军班师进宫请罪。

    而此时大军深陷黄沙内部，粮草供应迟迟不来，军中死寂。行军多日，都不见当初燕山。

    军中压抑，士兵沉默寡言，整日昏昏沉沉、状态低迷，那将士整日眉头紧锁，不语，只是无意间老是摸那只小虎符，还时不时默默老马的额头。

    一日夜里，将士惊醒，营外十分吵闹，有人在嘶吼，兵戈相碰的声音。亲信下属急急忙忙赶来，大喊：“将军，军中夜惊，内相攻击扰乱！”

    夜惊营啸，是精神压力过大的兵卒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喊叫，继而带来“由点及面”的连锁反应，最终导致所有人都精神迷离、陷入癫狂的危险境地。理智无法再束缚每个人，士兵在群众当中，抬头所见皆为甲胄，所至无不黄沙。粮草已断，军中仅剩的首先供给核心单位，而数十万士兵只能看着原来分配的粮食被分了又分，到手上不足一口。更别说每天都在减少，昨天就已经没有分发。

    他们看不清前方，只能每天行将就木，被上位牵引着，一步一步走，寄希望于无数个明天。

    将军坐着，他没有出去看看那恐怖的画面，而属下也出去集结其他亲信在周围设防，因为他是将军，死，他是最后一个，生，他必须是第一个。

    将军默默看着手中虎符，不断的开合机关，虎符在手中分离、复合。也随着他的复合，有道道血渍出现在帐布上，

    直到黎明的曙光消散夜中疯狂。铁马嘶吼，金戈长鸣。营啸好像被封存在长夜中，就此消失，当日光透过红白相间的帐布，帐内变得血红一片。

    将军将虎符佩戴好，因为当自己死了，在万人尸骨中，这是唯一能辨别自己的东西。他掀起门帘，那匹老马正倒在自己眼前。

    沙土飞扬，黄沙满天。经过时发出悠悠悲鸣。折戟沉沙，虎符落地，被浸泡在万千疯狂之中。

    史官得知，寥寥几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