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病人
作者:年糕瓶子   寂夜孤行最新章节     
    距离村子越来越近,我心中非但没有逃离危险的庆幸,反而生出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无归”代表着什么意思?

    又或许单纯只是一个普通的地名?

    毕竟世界上千奇百怪的地名多了去了,“无归”虽然听着不太吉利,但好歹也不算难听。

    我一时间没有头绪,只能先这么自我安慰一下。

    今晚的乌村与往日不同。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将近午夜,许多人家却还亮着灯,月光下还能隐约看见几个匆匆在村道上穿行的人影。

    以乌村人的生活习惯来说是十分罕见的。

    他们走得很急,被被护在中央的男人背上好像背着什么人。

    我悄悄地跟在了后面,最终随着这些人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点:

    辉民诊所。

    此时这里里里外外得有二三十号人,小诊所根本容不下,因此许多人都只能在外面等候着。

    在乌村人有着夜不张口的规矩,遇到情况紧急实在没法避免才会简单说两句,所以别看这里围了不少人,却很几乎没什么人说话,安静地有些诡异。

    背着人的男人在家人的帮助下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我观察了一会儿,又陆续看到了好几波同样情况的人。

    这些人应该是来看病的,只是今天晚上来的看病的人好像也太多了……

    我脱下黑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堵在门口的村民看到我走过去纷纷站开,似乎有意与我保持距离,有些人脸上的神情意味不明。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朝他们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一进门才发现这里已经躺了有十多个病人,由于床位不够,有些人只能垫块木板安置在地上。

    他们的情况大体都差不多,闭着眼睛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有一两个还算有点反应,能时不时动一下眼睛皱一下眉,其余的就只会喘气了。

    这些病人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每个人眉心都被点上了一个朱砂印。

    羊脸子和他徒弟忙得脚不沾地,却没见着陈老师和邓云雷的身影。

    我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我走过去小声道:“张大夫,陈老师和邓云雷哪去了?”

    羊脸子斜了我一眼,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

    不搭理我?

    好在他徒弟偷偷朝我使了个眼色,往北方指了指。

    我立马会意:他们在学校。

    我记得之前商量着是让邓云雷在这里住两天来着,怎么又回去了?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

    既然这里没人理我,我只能先回学校了解一下情况。

    就在我快要到达学校的时候,却注意到前方的路上有两人影,走近一些才发现是陈老师正搀扶着邓云雷艰难地朝学校走去。

    邓云雷身上的伤口很多,全身上下都是纱布,即便走得再小心也会扯到伤口,一些地方甚至已经渗出了血。

    我赶紧追了上去。

    “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好了待诊所的吗?”

    陈老师见到是我有些意外:“你不是去镇上了吗?”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车子半路出了点故障,我又走回来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伤成这样还到处乱跑……”

    邓云雷疼得满头大汗,闷闷道:“你以为我愿意吗,还不是羊脸子把我们赶出来的!”

    “不会吧……”

    我有些不信,羊脸子这人在对待病人上还是很负责的,这小子都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会赶人走?

    “今天晚上看病的人太多了,他应该是想让我们暂时腾一下地方……”

    陈老师想替羊脸子解释一下,还没说完就被邓云雷打断了:

    “哪是腾地方,他当时态度可差了,说是让我们滚出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这个死羊脸子,等我伤好了非得把面子找回来……”

    “其实他说的不错,确实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了,咱们最好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回镇上,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我已经明白了,羊脸子话中的重点其实在第二句: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他确实是在赶人,却不只是赶离诊所,而是让两人尽快离开这个村子!

    今晚突然涌现的大量病人……

    高度相似的症状……

    眉心上的朱砂印……

    这些都指向了一件事:

    那些人生病的原因和邓云辉一样,是被人唤了魂!

    至于幕后黑手,想也不用想,就是邓志林!

    邓云雷察觉到了我脸上的不安,不屑道:“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被他一两句话就吓到了,我被我爹揍成这样都没怂。”

    “这次不一样!”我一脸严肃道:“我问你们,羊脸子有说那些人为什么生病吗?”

    “好像……没有。”陈老师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既然找不到病因,那么假如在这个时候有人将这些病人的异状引到了‘触怒山神的惩罚’上面……我们将承受来自所有乌村所有人的怒火!”

    至于那个人是谁我想并不需要过多解释。

    陈老师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

    邓云雷也开始心虚了,嘴上却还不服软:“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我就不信他们敢把咱们怎么样!”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敢的,之前咱们能从中斡旋是因为没有涉及到他们的利益,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多事。

    可这次已经不只单单是涉及利益了,而是关乎他们自身以及家人的生命,这可就不是放咱们离开这里能够平息的了,很难保证他们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他们现在心思还在那些病人身上,如果不尽快离开这里,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就走不了了!”

    陈老师迟疑道:“可是……这些只是你的猜测而已,也不一定会发生,假如我们走了不就连辩解的机会也没有了吗?”

    那要看他们会不会听你辩解啊!

    我差点把这句话吼出来。

    说到底还是我们的认知差异太大了。

    可能陈老师长这么大遇到最坏的人也就是在公交车上耍耍流氓、小偷小摸一下。我对于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虽然帮过她的忙,彼此间却谈不上太多信赖。

    而我遇到的那些道上的人却尽是一些漠视生命的狠角色。

    我不知道邓志林是不是这样的人,但我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赌。

    我知道我很难说服她。

    要放我以前也多半会觉得这是在夸大其词,说不定还会嘲笑对方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就抛下她自己离开。

    这种行为很不仗义,只是我虽然很敬佩陈老师,却不会为了一个都算不上太熟的人白白把自己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