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奸计
作者:走后门   宝宝放松点不然会疼的最新章节     
    四月二十,夜。</p>

    京师,皇宫乾清宫内,朱佑樘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双目带着红血丝,从坤宁宫方向而来。</p>

    同时被叫到乾清宫的,还有留守值夜的司礼监太监萧敬、李荣和韦彬。</p>

    “陛下。”因为朱佑樘最近对于公务并不太上心,以至于萧敬他们还不太明白皇帝召见他们的目的。</p>

    朱佑樘道:“朕夜里睡不着,便过来看看是否有西北的军情。”</p>

    萧敬恭谨道:“回陛下,这两日西北虽有消息传回,但并未有鞑靼人动向的消息,或许……还要再等等。”</p>

    现在司礼监上下都知道了张周的布局,现在就等于是张开一张网,等着猎物自己来送,别说是皇帝着急,连萧敬他们都也带着期许,只是萧敬也不好意思说……这跟守株待兔有什么区别吗?</p>

    “唉!”</p>

    朱佑樘重重叹口气道,“可惜跟以往不同,这次秉宽没说是几时,但朕觉得他……把秉宽之前给巡抚宁夏等处杨一清的指示,再拿过来给朕看看。”</p>

    “是。”</p>

    萧敬应了一声。</p>

    但他有些为难,因为这种东西显然要回去找,皇帝临时要的话,这上哪找去?</p>

    却是李荣不慌不忙从怀里拿出一份东西,呈递给萧敬,还给萧敬递个眼色。</p>

    萧敬一怔。</p>

    他好奇打量着李荣,心说你李荣还挺厉害啊,知道皇帝召见我们的目的是要这个?提前做了准备?那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p>

    “陛下,在这里。”萧敬先看过,发现没问题之后,才给朱佑樘呈递过去。</p>

    朱佑樘点头:“嗯。”</p>

    只是这点,让皇帝感受到司礼监还不全都是废物,知道朕夜晚召见你们可能提及这件事,提前准备好了。</p>

    萧敬见皇帝认真看着,心里也在汗颜,这要不是李荣有经验,提前做了一手防备,这……</p>

    “灯有些昏暗,加两盏。”朱佑樘借着烛光看了看,却发现有点力不从心,毕竟大晚上去看这种全是字的东西,对于他这个今年很懈怠于公务的他来说,有点提不起精神来。</p>

    李荣道:“回陛下,蔡国公之意,是让宁夏巡抚杨一清防备好宁夏东路的几个薄弱点,尤其是跟东河套之地接壤的花马池。蔡国公之意,鞑靼人很可能会在花马池寇边。”</p>

    朱佑樘也不看了,直接抬头问道:“那如果鞑靼人来了,应该怎么设伏?”</p>

    李荣看了看萧敬,萧敬这次是没法接话,干脆就点头让李荣继续说。</p>

    李荣这才道:“用火炮,还有……威武天火药。”</p>

    “哦。对。”朱佑樘随即想明白这一点,“就是偏关一战中用过的天火药,因为只能埋设在地里,后面几战,除了新建伯第一次在威宁海用过之后,好像已经再没人用过了吧?”</p>

    李荣道:“回陛下,正是如此。天火药威力巨大,但因需要提前预设,还要在鞑靼必经之路设置,所以要求极高,只有在提前知悉鞑靼人进兵路线的情况下,才有奇效。”</p>

    “呵呵,如果鞑靼人真从这路来,挺好,挺好。”朱佑樘似乎心里也有数了,心情畅快了不少。</p>

    李荣继续道:“蔡国公给杨一清的指示中,还提到了要用好火炮,定不能操之过急,定要等鞑靼人主力过了花马池之后,以天火药和火炮截断其后路。”</p>

    萧敬在一旁问道:“这是要把鞑子放到咱大明内部来打?岂不成了……关门打狗?”</p>

    李荣道:“并非如此,截断后路的目的,是为了扰乱鞑靼的军心,如果鞑靼人前军进了埋伏圈就动用天火药和火炮,那鞑靼必定会撤兵,很可能……还会袭扰他处。反倒不如让他们进入到花马池……”</p>

    朱佑樘点头道:“与其让他们各处乱窜,还不如就在花马池一处来打。提前防备,那花马池周边的城塞和堡垒都会布置更多的火炮和火铳,鞑靼人想在这里取得战果,将会难上加难,再加上进兵时就遇到花马池设伏他们的后军,必定令他们的粮草辎重补给不当,鞑靼士兵将会失去恋战之心。”</p>

    “陛下英明。”李荣笑着吹捧。</p>

    这话在朱佑樘听来,就非常受用。</p>

    朱佑樘感慨道:“还是秉宽思虑周到,这要是换了王守仁在宁夏,肯定把鞑靼人打得狼狈不成军。可这是杨一清……先前宁夏之战,他跟知节一并合作,战果却是有些……不当啊。”</p>

    在皇帝听来,战术是好战术,但执行的人不咋地。</p>

    主要是去年宁夏之战,杨一清跟朱凤一文一武守宁夏,却是被鞑靼小王子打得节节败退,朱凤所部损失还不小,杨一清更过分,直接让朱凤领兵在外面周旋,而他自己则固守一些坚固的堡垒。</p>

    从那,就让皇帝觉得杨一清并不是有大能耐的人。</p>

    更主要的是,杨一清他不是张周的人,这就更让皇帝失去对他的信任。</p>

    李荣道:“奴婢曾问过蔡国公,他说,这位杨巡抚虽然去年表现不佳,但因那是条件所限,毕竟当时在宁夏所储备的火器不多,而在去年年底之后,各处运送去更多的火器和火药。加上鞑靼人或会对他有轻慢之心,反倒容易让杨巡抚知耻而后勇。”</p>

    “嗯。”朱佑樘点头,“有道理。连朕都觉得他未必能成,鞑靼人经过去年一战,更会觉得他本事不强,他们会把大明的宁夏之地,当成是软柿子,正好……给他们上上课!”</p>

    萧敬一看皇帝脸色都红润了不少,显然精神抖擞。</p>

    他赶紧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还有早朝。”</p>

    朱佑樘笑道:“能鼓励和振奋于朕内心的,也就只有秉宽了,这会朕更不困了。一会陪朕出去走走。”</p>

    萧敬道:“陛下,夜风有些凉。”</p>

    “朕也没觉得怎样。”朱佑樘道,“最近秉宽一直在调理朕的身子,朕觉得身体好了不少,要是再锻炼锻炼,朕其实也可以御驾亲征。”</p>

    虽然三名太监都知道这是危险的征兆,但没人劝说。</p>

    就在于他们知道皇帝在兴头上,让皇帝扫兴,那皇帝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p>

    “明天。”朱佑樘补充道,“让秉宽再把行军的策略,给出几份,对了,看宫里还有什么东西,给秉宽送一点过去。最近给秉宽的赏赐有点少了……有什么合适的,多给送点。朕不能白用着他……每次都是让他开矿来填补朝廷……可惜啊,朕不能与他成为姻亲……唉!”</p>

    ……</p>

    ……</p>

    四月二十一。</p>

    朱晖已经不得不折返人马往西南方向进发,尽管这会他所规划的“五路人马扫荡河套”的计划仍旧未完成。</p>

    他是“逼不得已”。</p>

    因为越来越多的情报显示,鞑靼人的确是已做出侵犯宁夏的举动,且走的就是河套之地的西边,而他的五路人马都是从河套之地的东边进来的……如果说鞑靼人在他眼皮底下进兵大明,而他不能完成应有的阻击动作,显然他回去之后没法跟皇帝交差。</p>

    “鞑靼人的动向还用他们来提醒本帅吗?本帅不是已派人获取了鞑靼人的情报?张仑呢?”</p>

    朱晖本来把张仑探知鞑靼人动向的事给压住,甚至带回来的六颗人头,也系在自己身上,说是这是跟鞑靼人搏杀之后所取得的战果。</p>

    但随着边疆告急的人,快马来报给他情况,他也不得不重新重视起张仑情报的战术价值。</p>

    “军帅,为今之计,是赶紧出兵,阻截鞑靼人的后路。”</p>

    军事会议上,有将领在提出建议。</p>

    朱晖怒道:“鞑靼人从河套进,未必从河套出,他们若真派了数万兵马进来,他们想从哪里叩关出塞,除了我们这一路,还有人挡得住吗?听本帅的号令,每日行军五十里,派出各路斥候探查敌情,有冒进者一概以错失战机论处!”</p>

    “那要是鞑子跑了……”</p>

    “本帅的军令,还有人敢质疑?谁再废话,交由军法处置!”</p>

    朱晖都不好意思说格杀勿论,因为本身也没杀几个鞑靼人,再阵前斩将……这可就热闹了,回去后肯定被那群言官的唾沫星子给淹死。</p>

    ……</p>

    ……</p>

    四月二十六。</p>

    朱晖所部辗转三百多里,终于冒着大风沙,重新接近了大明的边塞。</p>

    他们跟随线报所来的地方,正是大明宁夏后卫的花马池,而在大军距离花马池六十里时,朱晖所部已经辗转腾挪,就是不再前行一步了。</p>

    用朱晖的话说,这叫“小心为上”。</p>

    这天夜里,大军驻扎之后,朱晖甚至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生怕鞑靼人来犯。</p>

    崔元和李鄌二人前去拜见朱晖,把最新的情报告知过去。</p>

    “保国公,以目前所查,鞑靼人已经通过了花马池。”李鄌道。</p>

    “哦?花马池,距离大明的关塞,好像就十几里之远……那他们……”朱晖想问问鞑靼人怎么杀进去的,双方战损比如何。</p>

    李鄌道:“有夜不收来报,说是大明跟鞑靼人在花马池南经历一场惨烈的战事,随后大明的军队便回撤,花马池周边的堡垒皆都失守了。”</p>

    “就说不该冒进……”朱晖好像突然硬气起来,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感觉到自豪。</p>

    崔元补充了一句:“尽管大明军队已经撤走,但也没发现鞑靼人的踪迹,以哨兵所带回的战场汇报,说是满目疮痍,都是被大明的火炮和火药给炸的,很多小山丘都给炸平了,到处可见鞑靼士兵、马匹的残骸,还有大批遗落的军服、军旗、物资等。看样子……我们应该……没落下风。”</p>

    “什么?”</p>

    朱晖皱眉道,“那大明将士的尸首呢?”</p>

    “没见。”崔元道。</p>

    朱晖冷冷道:“也可能是被鞑靼人给带走了,那都是军功。也可能是鞑靼人故意留下的障眼法,为的是将本帅的人马引入他们设好的瓮中……本帅岂会中他们的奸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