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二人下了楼，刚才全程没能插上话的吴钊忍不住开口说道：“杨局，我总感觉小董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刚才他那兴奋的样子，总给人一种没揣什么好心思的感觉。”
杨局面带微笑，道：“他们只是去卧底收集证据而已，能搞出什么事情来？总不可能飞到国外去吧？”
说着，杨局沉默了一下，同样有些担心地说道：“去国外肯定不会，那王总应该已经了解过甸北的情况，看刚才的神色就知道他对那边也是心存戒惧。至于小董，估计也没那胆子真跟着这个团队跑甸北去。我倒是担心那两条狗。”
“狗有什么可担心的？”陈主任对此充满好奇。
杨局悠悠说道：“陈主任，我给你看几张照片吧！”
说完，杨局在办公室的电脑上打开分局网站，点开了里面的一条信息。
信息中有几张图片，几十号人蹲在大厅里，规规矩矩地抱着头。
两名警察站在中间，赤手空拳，啥也没带。
陈主任看得直皱眉，批评道：“杨局，这场面，你们就派这么两三个警力去抓捕？我看标题是什么开设赌场的案子，你们的安全意识也太薄弱了吧？”
杨局立刻道：“陈主任，这不是重点，当时的情况有些特殊，等会儿再给你解释。你先看看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一张图片的一角。
陈主任看到了一条黑背。
“雷神？”
“……”杨局未置可否，“他们这些人之所以如此服服帖帖地蹲在地上，全因为这条狗。”
“……”
……
走出分局院子，董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王，发挥不错！”
“还不是董哥你教导有方！”
“走，我们这就去车站打车。”董泽大手一挥，做出了决定。
王铁柱忽然问道：“董哥，杨局他们刚才说，就算我们没有找到有价值的证据，也要在他们出国前脱离公司，到时候我们真的要放弃？”
董泽回头，很认真地说道：“当然！领导的吩咐我们肯定要执行。”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但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会因我们的主观意志而转移，万一到时候有突发情况，我们无法脱离公司，那也是很正常的。”
王铁柱盯着指挥官的脸，一时间没搞清楚指挥官说的到底是离开还是留下。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于纠结这件事情，反正董哥会跟自己一起去，听董哥的就行了。
二人兴冲冲地赶到长途车站，然后发现了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闪电和雷神没法坐车。
他们若是要坐车前往锦城，那么这两只狗子就只能办宠物托运。
宠物托运这种事情本身还是蛮靠谱的，但对于托运闪电和雷神，董泽却有些忐忑。
一方面自然是担心它们被闷死掉，这在宠物托运史上也是有过这样的事情的。
另一方面，不管是闪电还是雷神，都是危险等级极高的物种，别看它们平时跟在自己这些人身边很温顺，但毕竟是一口一个小兵兵的狠厉角色，真惹火了它们，鬼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经过短暂的权衡，董泽又拿起电话给杨局拨了过去。
电话打通后，董泽直接了当地说道：“杨局，我们现在在车站，但闪电和雷神不方便乘车，我担心办宠物托运会有风险，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这倒是我考虑不周！”杨局立刻认识到这里面存在的问题，当即说道，“我这就安排人送你们去锦城。”
……
董泽看着高速公路两侧飞逝的绿化带，心情颇有些复杂。
两周多前，他从锦城校门出来，乘坐客运班车回汉昌市，那时候他还是一位纯纯的应届大学生，心头存在着对即将参加工作的憧憬以及对未来的丝丝忐忑。
再次返回锦城，心态却已是截然不同。
仅仅两周，说自己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点都不为过。
当时班上有不少同学分在锦城各公安部门实习，估计这次去也是打不上交道的，他也不想打上交道——一个当卧底的警察，最怕见到的可不就是啥也不知道的同行吗？
时间一晃而过，快傍晚时分，二人两犬抵达锦城，送他们过来的警车将他们带到一家酒店。
这里距离他们要去的公司还有一段距离，但没办法，整个锦城能允许带宠物犬入住的酒店不多，虽然闪电和雷神过来也确实是为了公干，但它们毕竟只办理了工作犬证，而不属于在编警犬。
司机冉兴建将他们送到后，并没有留下来，而是直接开车返回汉昌。
董泽二人办理完入住，将闪电和雷神安顿在酒店，就出了门。
锦城虽比汉昌市繁华许多，但董泽出门却不是为了去赏夜景，而是为了工作。
别看下午在吴钊的办公室里与杨局几人聊得热火朝天，但董泽自个儿心里清楚，关于王铁柱、王富贵的所有情况都是胡扯的。
现在别说是他，就连王铁柱能不能顺利进入公司，都是一个未知数。
董泽之所以敢揽下这个活儿，最大的依仗便是他们都很年轻，而对方公司的管理层全是诈骗团伙的。
只要海大富弄到的消息没有错，那这个公司成立的最大目的就是将人拐骗到甸北去。
这样的一家公司，会嫌弃多两个业绩吗？
肯定不会。
他们只要稍微表现得憨一点，将大学生涉世未深的淳朴表现得更真切一些，公司大概率会将他们留下。
而现在，他们需要先去踩点。
锦城虽大，但董泽在这里读了四年大学，对城市还算熟悉，直接带着王铁柱进了地铁站。
轨道交通，堪称是大城市的标志。
反正汉昌市是别想有地铁了。
根据之前查到的资料，他们要找的这家公司位于安泰西路103号，那附近也有一座地铁站，很方便。
半个多小时后，董泽二人从安泰西路地铁站出来，没过多久就找到了103号。
这是一栋写字楼，足有近五十层，名字很大气，叫辉煌银座。
而那家钟山商贸则在三十七楼。
他们远远地看了看这栋楼，此刻大部分楼层都还亮着灯光，但也有一些人已经下班，正急匆匆地下楼，要么去停车场开车，要么去赶地铁、公交……
看来大城市确实不一样，996很普遍。
但董泽没有嘲笑他们的资格，因为他相当于是007，谁让警察要24小时保持通信畅通，随时待命呢？
“董哥，我们上去？”
董泽说道：“既然来了当然要上去看看。不过你就不用去了，我上去看看就行。”
“这怎么行呢？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我……”
没等他说完，董泽便瞪了他一眼，道：“这是国内，而且这地方是正规的写字楼，能出什么事？而且，我们两个人上去，目标太大，更容易被人注意到。”
王铁柱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敢反驳指挥官。
董泽没有进去，左右打量了一下，找到一家精品店，在里面买了顶鸭舌帽，这才朝辉煌银座走去。
写字楼门庭风格简洁大方，与酒店大堂截然不同。
或许是因为这里外来人员较多，物业在管理上并不算严格，董泽径直就进了电梯。
他没有直接按37层，而是坐到了36层便下了电梯——不是因为他身高不够按不到36层的按键，主要原因是他不清楚楼层布局，万一楼上就这一家公司，他一出电梯门就怼上了公司前台怎么办？
稳住，不能浪。
他从电梯旁的应急通道步行到楼上，稍稍将闭着的防火门开了一道缝，窥探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里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灯光还亮着。
董泽听了几秒，便很随意地推开门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