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赵道友见多识广，连乌榴葫芦也认得！”</p>
田掌柜翘起大拇指赞道，向锦盒中一指，“乌榴葫芦落地时是淡青色，随着年深日久，颜色慢慢变深。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紫，最后通体乌黑。”</p>
“你看这只乌榴葫芦红中带紫，至少历经百年，可见老夫所言不虚。”</p>
赵林轻轻点头，乌榴葫芦确实有“百年紫，千年乌”的说法。</p>
不过虽然葫芦做不了假，但里面装的东西就不好说了。</p>
想到这里，拿起葫芦端详一阵，又轻轻摇了摇，里面传出丹药滚动的声音。</p>
“能打开验货吗？”</p>
田掌柜闻言淡然一笑，“当然可以，不过要先给定金。”</p>
“道友也晓得，乌榴葫芦本身价值不菲，若是打开却不要，老夫可要落泪了。”</p>
赵林接口问道：“丹药多少钱，定金又是多少？”</p>
田掌柜伸出两根手指，“两百个善功，外加五百块灵石，定金只交灵石即可。”</p>
赵林吃了一惊，“这么贵？”</p>
田掌柜摇头苦笑，一脸的无奈，“没办法，物以稀为贵，而且还是禁药，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p>
“远了不敢说，南贺州只有我们一家有冲窍丹。如果不是担心人多眼杂，拿到上原仙坊去卖，价格至少翻一倍。”</p>
赵林听罢沉吟起来，如果不考虑副作用，冲窍丹确实值这个价。</p>
用来冲击层级的第一个灵窍，相当于以一颗丹药换来提升一层修为，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修士甘愿冒着受伤的风险使用冲窍丹的原因。</p>
自己不必担心受伤，更加物有所值。</p>
问题是冲窍丹无法鉴别，万一买到假药怎么办？</p>
难不成找宗门告状，说自己买禁药遇到假货了？</p>
田掌柜也不着急，拿起桌上的一只金蟾摆件，悠闲地把玩起来。</p>
“好，在下就相信田掌柜，这颗冲窍丹我要了！”</p>
思虑的一会儿后，赵林终于下定决心，如果丹药是假的，就当买个教训。</p>
当即拿出五千灵币，摆在桌上，“这是定金，先验货。”</p>
田掌柜双掌一拍，笑道：“赵道友爽气！”说着给伙计使了个眼色。</p>
伙计连忙走过来，收起桌上的灵币，再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划开葫芦的嘴部，轻轻放回桌上。</p>
赵林拿起葫芦，倒转过来，“骨碌”一声，一颗青色丹丸滚入手中。</p>
丹丸只有拇指肚大小，味道极其浓烈，辛辣中带着一股刺鼻的酒气。</p>
赵林凭借过人的嗅觉，大致分辨出里面含有金萸叶，虎尾青，霓裳芥，阴风提等几十种灵草。</p>
炼丹一道博大精深，各种灵草的药性有的相生，有的相克，在不知道每种药材配比的情况下，即便是炼丹大师，也很难判断最终成药的功用。</p>
以常理推之，丹药作假的可能性不大，除非在一百多年前，就有人处心积虑地将一颗假丹药放进乌榴葫芦里。</p>
“那便如此吧，善功怎么交易？”</p>
赵林把丹药放回葫芦问道。</p>
善功不同于灵石，每一笔交易都要留下记录。</p>
“这个好办，票据上就填玉髓丹、水还丹之类用善功才能购买的丹药，凑足两百个善功即可。”</p>
“万一宗门追查起来，赵道友就说这些丹药进肚了。”</p>
田掌柜打趣了一句，从怀里取出店铺印章。</p>
见对方考虑如此周道，赵林也放下心来。</p>
私药交易属于麻杆打狼，两头怕，一般谁也不敢揭发对方。</p>
赵林回忆了整个购买过程，觉得并无疏漏，便拿出功票。</p>
“银货两讫，欢迎再次惠顾！”</p>
田掌柜和伙计一直把赵林送到店门口，直到赵林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冷笑。</p>
“田中大人，为什么给他拿真的冲窍丹？”</p>
伙计眼神一狞，说道：“不如换成毒药，替宗门除掉一个心腹大患！”</p>
“毒药？”</p>
田掌柜脸色沉下来，训斥道：“再利害的毒药想毒死一名修士也不容易，只要他撑住一口气跑到灵道院，那三位筑基修士就有办法把他救活。”</p>
“况且就算事情成了，也很容易查到我们这里。宗门花了大力气把我们送进来，难道就这么舍弃了？”</p>
伙计把头一低，认错道：“属下思虑不周，把事情想简单了。”</p>
田掌柜语气缓了缓，“刚才说的只是其一。其二，冲窍丹副作用极大，不比毒药差多少。”</p>
“一旦伤了灵窍，修行便止步不前，人也就废了，作用不是一样吗？”</p>
伙计抬起头，不解道：“万一他运气好，冲窍成功了呢？我们岂不是帮了他？”</p>
“那反而更好！”</p>
田掌柜阴阴一笑，“如果这次冲窍成功，此人必定食髓知味，以后但凡修行遇到阻力，便会想到冲窍丹的妙处，还会前来购买。”</p>
“吃一颗没事，那么吃两颗，三颗呢？”</p>
“到时副作用更大，就不是损伤一个灵窍的问题了，而是全身修为尽废！”</p>
伙计听完恍然大悟，“田中大人英明！”</p>
说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大人怎么知道他能拿出这么多善功？普通的灵道院弟子，恐怕二十个善功都拿不出来。”</p>
田掌柜“哼”了一声，“他杀了我宗十四名修士，成华宗怎么可能不给予奖励？不过老夫早晚让他全吐出来！”</p>
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仿佛跟赵林有深仇大恨一般。</p>
……</p>
赵林怀再次进入灵洞，冲击天突窍。</p>
行功五天，始终无法突破，终于决定动用这颗冲窍丹。</p>
把药拿到嘴边，仰脖一口吞下！</p>
药力慢慢化开，一股灼热的气息从气海升起。</p>
紧接着便感到一阵撕裂的痛楚，一股强横的力量盘旋而上，将周围的灵气席卷一空！</p>
灵气紧紧拧结成一团，密密匝匝，赵林稍一动念，便如一支持刀执戟的军士，直奔天突穴而去。</p>
“丹药没问题！”</p>
赵林心中一宽，这样的药效，准是冲窍丹没错！</p>
也难怪被禁掉，如此虎狼之药，普通修士根本承受不起。</p>
凝聚的灵气不断壮大，来到天突窍附近，狠狠地冲撞过去。</p>
咚！</p>
一撞之下，壁障上立时生出一丝裂隙。</p>
接着便是第二下，第三下……</p>
壁障上的缝隙越来越多，如同初春刚解冻的冰面，裂纹交错，蛛网似地延展开来。</p>
与此同时，灵窍内部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出现数个大小不一的伤口。</p>
到了第九下时，壁障轰然裂开，灵气蜂拥而入。</p>
赵林感到天突窍一阵刺痛，心想传言果然不虚，自己的灵窍也受损了。</p>
不过很快，体内生出一团白雾，进入天突窍，伤口迅速愈合。</p>
灵洞中的灵气仿佛受到吸引，纷纷向赵林聚集过来。</p>
“终于进入炼气五层了！”</p>
赵林睁开眼睛，双目神光湛湛，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灵力，心中一阵激荡。</p>
对于普通修士而言，炼气四层和五层只是炼气中期的一个台阶，神识和灵力提高一截，但对赵林来说却大不一样！</p>
到了炼气五层，瞬时释放的法力可以维持圆满级法术。</p>
境界差别不大，但大成级法术与圆满级法术差别就太大了。</p>
圆满级法术，顾名思义，即没有缺憾，到达完美的境地。</p>
炼气境修士如果掌握了一阶圆满级法术，就有能力硬撼筑基境修士，除非后者掌握大成级的二阶法术。</p>
赵林喜不自胜，从地上一跃而起。</p>
灵修图里有七道法术，能提升到圆满级的法术有三个：冰刀术，焰流箭和御水术。</p>
他已经迫不及待把这三道法术修到圆满了。</p>
走出灵洞，抬头已是满天星斗。</p>
回到住处，整个宅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雾。</p>
赵林拿出令牌，对着雾幻阵照了一下，雾气顿时散开，让出一条通路。</p>
推门走进房中，从卧室拖出七口大木箱。</p>
赵林为了这一天等待很久，早就准备好足够的灵石。</p>
法术修到大成需要二百五十六块灵石，修到圆满是一千零二十四块，中间有七百六十八块灵石的差额。</p>
三道法术加起来就是两千多块灵石。</p>
想到一会儿这些灵石就会化为粉末，赵林不禁感到有些肉疼。</p>
不过感慨归感慨，能修出圆满级法术，再多灵石也舍得。</p>
这还只是一阶法术，如果是二阶法术修到圆满，就要四千零九十六块灵石。</p>
赵林打开木箱，将灵石整齐地码放在面前。</p>
双手伸出，分别抓住一块灵石。</p>
嗤！</p>
灵修图伸出几十条粗壮的触爪，瞬间吸光灵石里面的灵气。</p>
随着修为的提升，灵修图吸食灵气的速度也快了许多。</p>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灵石就变成一团粉末。</p>
赵林不停吸收灵石，室中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灵石溃散的“唰唰”声。</p>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灵修图吸足灵气，冰刀术，焰流箭和御水术三道法术所在的格子同时闪烁起来。</p>
赵林知道时机已到，将灵气引入冰刀术，法术推升至圆满。</p>
只见梅花表面光华一闪，第六片花瓣转为嫣红色。</p>
片刻之后，一道流光飞入识海。</p>
苗可法修习冰刀术几十年积累的经验，如一道涓涓细流，流入赵林的身心之中。</p>
赵林眼中闪过喜色，对冰刀术的体悟在百尺杆头，又进了一步。</p>
别看只是一步，却是绝大多数修士永远也达不到的境地。</p>
赵林定了定神，双手探出，继续吸取灵石……</p>
亥时时分，三道法术全部提升到圆满级！</p>
“大功告成！”</p>
赵林缓缓吐出一口气，一阵困意涌上心头。</p>
……</p>
第二天一早，赵林赶去灵道院。</p>
行至半路，忽然想起一事：“冲窍丹存世稀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卖家，不如趁此机会多买几颗。”</p>
“若是被人买光，再想买就难了。”</p>
想到这里，赵林转头下山，来到松玉峰的集市。</p>
店里还是只有掌柜和那名伙计，两人看到赵林，脸上都露出吃惊的神色。</p>
赵林上次来的时候还是炼气四层，如今已是炼气五层。</p>
伙计的脸色甚至有些难看。</p>
赵林以为他是嫉妒，倒也没放在心上。</p>
田掌柜最先回过神，拱手笑道：“恭喜赵道友，修行更上层楼，真是可喜可贺啊！”</p>
赵林微笑回应：“多亏了田掌柜的丹药。”</p>
田掌柜嘴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不客气！赵道友此番前来，难道是还想再买一颗？”</p>
赵林颔首道：“正是，不过未必是一颗，贵店还有几颗？”</p>
“这个嘛……”</p>
田掌柜眼神闪了闪，有些为难道：“冲窍丹不是别的丹药，用一颗少一颗，本店的存货也不多。”</p>
赵林不为所动，定定地看着对方。</p>
“也罢。”</p>
田掌柜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说道：“还有两颗冲窍丹，都出售给道友。”</p>
赵林展颜一笑，“多谢田掌柜，以后若是还有冲窍丹，别忘了给在下留着。”</p>
“没问题！”</p>
田掌柜嘴上说着，心里却是一阵哂笑：“冲窍丹是有，就怕你没命来取。”</p>
跟上次一样，三人来到内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p>
赵林走后，田掌柜和伙计的脸色都不好看。</p>
“田中大人，他突破了。”</p>
伙计小心地说道。</p>
“此人是武修，经脉灵窍强于普通修士，一颗冲窍丹成功突破也不算什么。”</p>
田掌柜面沉如水，“不过第二颗和第三颗就不一样了，任他身体是铁打的，也架不住丹药如狼似虎！”</p>
赵林赶到灵道院时，早课即将开始，弟子们也悉数到场。</p>
今天是吴长老传功，所有三年生弟子都在传功堂。</p>
赵林刚一进门，就吸引了弟子们的目光。</p>
“什么，赵林修到炼气五层了！”</p>
有好事弟子用望气术打量赵林，发现他居然修到炼气五层，不由惊讶出声。</p>
“啊，这么快？”</p>
“赵师兄是中品灵根，没想到却是第二个进入炼气五层的弟子，仅次于林超然。”</p>
“不是说武修境界提升慢吗？这速度都把上品灵根弟子甩在身后了。”</p>
“人家天天在灵洞里修行，吃丹药就像吃饭一样，能不快吗？”</p>
弟子们一片哗然，议论纷纷。</p>
吴长老也暗暗吃惊，他本以为赵林会在炼气四层停滞半年甚至一年，没想到竟然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