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湾。
    看完《蒙面歌手》节目，马腾飞下楼，去小超市给女朋友买女性用品。
    买完还没出小商铺，天空下起了雨。
    马腾飞站走廊外，看着有些发黄的天空落下雨点。
    似曾相识。
    片刻后，他恍然大悟，原来还在花城的时候，他也曾大晚上这样帮初恋买过东西。
    那时的日子比较苦，大四实习期，为了省2元公交费，走路去上班，结果路上买了杯奶茶。
    提着黑色小塑料袋，马腾飞点上一根华子。
    “十年寒窗九年义务，不及八方书友七律六艺，赶紧翻阅五经四书，回来评下三言两语，只为一次神评。”抽着烟，马腾飞在好哥们的本章说里留言。
    反正回不去，先躲躲雨。
    老同学越来越出色，他跟老同学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将来，两人的关系很有可能再次疏远，不再有交集。
    我已经很努力了啊，每天努力码字，《打更人》也就十来万均订，算上老书，税后月入不过百万而已，老同学几本书加起来，税后都过千万了。
    第二根烟抽一半，马腾飞愣了一下。
    穿着睡衣，披一件外套的王艳，撑雨伞过来接他了。
    王艳身高一般，但在马腾飞面前显得很娇小玲珑，她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跟男朋友在一起，脸上总是挂着知足的微笑。
    夏天她喜欢穿着清新简洁的短裙和t恤，不喜欢繁琐的装饰。
    “还好我听到下雨的声音了，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登上台阶，王艳对走廊里的男朋友责怪道。
    “正好可以放松一下脑袋，思考小说剧情。”马腾飞把烟掐掉。
    不是有了大纲和细纲，就不用动脑。
    就跟知道比赛规则了一样，想赢还需要自身有实力。
    “心情不好吗？”王艳已经很了解男朋友了，看得出男朋友有些惆怅，“没被雨淋到吧？”
    马腾飞摇头，背对女朋友蹲下来，示意她爬上去。
    其实雨不大，是天色渐晚，是回忆泛滥，是诸多遗憾，是……我没带伞。
    王艳开开心心爬上去。
    人高马大的男朋友就是好，抱她背她都不费吹灰之力。
    风之语。
    “还不睡觉去？”洗漱完毕，王子昊出客厅来，看到柳飘飘和柳香香还在聊天，热火朝天。
    这两个女生，在聊男生，同仇敌忾的样子。
    当真是“四个男人一包烟，一提女人乐半天。四个女人一箱酒，一提男人骂半宿”。
    “明天又不干嘛，睡那么早做什么？”柳飘飘身材苗条，腿很细，睡裙没过膝，宛若一件艺术品。
    “不用干嘛就睡懒觉吗？”王子昊整理客厅柜子上的摆饰。
    “不睡懒觉起来那么早做什么，我们起早也创造不了什么价值。”柳飘飘打着呵欠，还是不肯回去睡觉。
    王子昊摇头：“如果有一天没人要你了，你就来找我，我认识好几个人贩子。”
    “又想催着我找男朋友？”柳飘飘不屑道。
    “我可没这么说，话说你们家的女孩一毕业不出一年都要么结婚要么生孩子了，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爸妈不急吗？”
    柳飘飘涂着指甲油，漫不经心道：“我三姐都毕业六年了。”
    王子昊语塞。
    非得往下比，不能往上比吗？
    好在柳香香是站王子昊这边的，说道：“七姐，那是因为二叔和二婶反对，不然去年三姐和三姐夫都结婚了吧。”
    王子昊很赞同，人家相亲两三个月后结婚的就不少。
    他跟柳老师住一两个月后，就基本上了解清楚柳老师的生活习惯和优缺点了。
    没有不能接受的。
    那种打呼噜说梦话，人前光鲜亮丽，背后邋遢懒惰，家里一团糟的女人，王子昊就接受不了。
    而王子昊的生活习性，柳老师也没觉得有任何不适。
    惟一不满的是他有时睡觉太晚。
    “你们想睡就睡你们的呗，我们可以把电视静音，说话小声点，又打扰不到你们。”柳飘飘把指甲油递给柳香香，让她帮忙涂脚指甲。
    我是怕你们打扰到我们吗，我是怕我们打扰到你们！
    王子昊整理好饰品，不管这两个妞了，回房间去。
    房间的隔音效果是好，但声音太大，又是大晚上，在客厅里还是能听到一些的。
    没多久。
    柳飘飘和柳香香聊着聊着，就不说话了。
    柳香香的脸渐渐红起来，直至发烫。
    柳飘飘面色如常，一起住那么久了，她早就习惯。
    “七姐，我们……回去睡觉吧？”柳香香面红耳赤。
    “你都是准大学生了，脸皮还这么薄？”柳飘飘教育道。
    “你不回我回了。”柳香香坐不住了，赶紧丢下柳飘飘的指甲油回屋。
    柳飘飘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哼哼唧唧：“三姐没得救了，刀下奴隶，任由摆布，百依百顺。”
    十几里外。
    一栋别墅里。
    柳海东躺到床上，浑身说不出的舒服和轻松。
    还是家里好啊。
    什么湖景房江景房，他不喜欢。
    因为那几乎都是高楼，而高楼时不时有装修或别的动静，神经有些衰弱，喜欢安静的柳海东很不喜欢。
    “明天我也过去吧。”柳海东的老婆，也就是柳香香的妈妈万倩茜也收拾完回到床上。
    “去风之语？”在手机上处理事情的柳海东扭头问万倩茜。
    万倩茜不再年轻，却拥有比年轻少女更迷人的韵味，这就是徐娘半老。
    她的优雅从内而外散发出来，明眸皓齿，光艳照人。
    “那还能去哪？”万倩茜躺下来，肚子盖上薄被。
    “你对二弟和二弟妹还很不满吧？”柳海东笑道。
    万倩茜没跟丈夫隐瞒，说道：“当初芊芊不搞对象，他们急得以为芊芊取向有问题，不管她谈什么男朋友，他们都不反对。结果芊芊刚谈上男朋友没多久，他们两夫妻就急了，不满意芊芊选的男朋友。”
    “芊芊才谈男朋友多久，就透露出要结婚的意思，二弟他们哪能不急？一开始他们还怕芊芊是被花言巧语给骗的。”柳海东摇头。
    不知道要多大的权势，二弟和二弟妹才满意。
    跟李玲生的那两个，还有跟白飞飞生的柳悦悦，都不错了。
    “听说芊芊男朋友也挺花心的。”万倩茜忽然说道。
    柳海东疑惑：“怎么说？”
    “他不止一个女朋友。”万倩茜说道。
    柳海东诧异了，他还真不关心也没关注这些。
    “是女朋友还只是玩玩？”柳海东问道。
    “女朋友级别，不是图一时之欢而已的那种。”万倩茜说道。
    柳海东点头：“对方应该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吧？”
    万倩茜笑道：“你猜得真准！”
    “条件怎么样？”柳海东好奇问道。
    万倩茜说道：“徐家的大姑娘。”
    愣了一下后，柳海东惊讶：“老徐的女儿？”
    郡沙很大，但顶尖的圈子，大家彼此间就算不熟悉，也多多少少认识或听说过。
    提到徐博，柳海东想起徐博北漂的老爹。
    想起徐博北漂的老爹，他又想起自己的老爹，情绪莫名有些低落。
    5岁的时候，柳海东觉得爸爸无所不能，7岁的时候依旧觉得爸爸真了不起，什么都懂。
    直到14岁，他才认为爸爸好像有时也不对。
    20岁的时候，柳海东认为爸爸有点落伍了，理论和时代格格不入。
    25岁的时候，他认为老头子一无所知，陈腐不堪。
    35岁那时，他觉得：如果爸爸当年像我一样老练，他今天肯定都北漂了。
    45岁时，不惑并非不惑，柳海东开始有点迷茫，不知道是否该和老头商量商量，或许他能帮忙出出主意。
    现在，柳海东觉得很可惜，爸爸去世了。
    说实在话，老爹的看法相当高明，简直是位无所不知的学者，遗憾的是了解得太晚了。
    “莫宝儿也是个商人，对芊芊男朋友也不满意，两三个月前我还碰到过她一次，她还想给女儿张罗相亲的事。”万倩茜爬起来，靠着床头坐，她忽然就很有聊天的欲望。
    “别取笑别人，你也差不多。”柳海东说道，“你们没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打滚，所以很向往，我却不希望香香走这条路。”
    万倩茜说道：“差多了，我也没对香香未来的男朋友、老公有任何要求，就算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只要对香香好，香香喜欢，我不会多说一句。”
    “欲壑难填，你现在跟二弟他们夫妻俩的想法一样，等香香找了男朋友，你就会挑三拣四了。”柳海东一边回信息，一边对老婆说道。
    “我跟二弟他们夫妻一样，就不会让香香动不动就住风之语那边了。”万倩茜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柳海东皱眉：“你也以为我想把香香推进风之语？”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万倩茜嗤笑。
    柳海东叹道：“妇人之仁。”
    万倩茜想开口，柳海东又说道：“抛开家世不说，王子昊优秀得有些不真实，还很耐得住寂寞，不急于起飞，厚积薄发。香香需要多接触这样的人，才不会被一些宵小哄骗。我不希望她长大，非得经历挫折而成长，这样的话，我们这么努力，有什么意义？”
    沉默了一下，万倩茜不由得问道：“日出东方确实很优秀，但这么一来，万一香香看不上别的男生了呢？”
    “说得你没从那个阶段走过来似的，人都会退而求其次，不是吗？”柳海东风轻云淡。
    万倩茜语塞，又问道：“香香要是认定风之语了呢？”
    柳海东不满道：“多处几个对象怎么了，他打字快，手速快，又不是处不过来。年轻人感情的事，他们自己解决，你瞎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只要香香高兴，我都肯公车给她私用。”
    河东，一家酒店里。
    白振华一直在跟柳海东发信息聊天，聊完后，给燕京带头大哥回信。
    明天去河西，先去逛一下桃花岭。
    看过《题桃花岭》画作，没有不想去一趟桃花岭的。
    听说桃花岭还藏有彩蛋，但想找出来，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小时候喜欢寻宝，没想到老了，还喜欢这个游戏。
    小时候白振华喜欢天使，憎恶恶魔。
    但长大后，他渐渐明白一个道理。
    天使会为了世界而负你，但恶魔会为了你而负整个世界。
    能说哪个好吗？
    成年人甚至都会认为恶魔才是正义的一方，天使则让人讨厌。
    今天为了工作需要，白振华坐了趟公交车。
    坐过站了，他没办法，走到司机旁边交流了一下，想下车，因为离下一站还很远。
    司机师傅拒绝了，说还没到站，不能停车。
    白振华不慌不忙，抽出一根烟点燃，说道：“师傅，我也不让你为难，按规定车上不能抽烟，麻烦你赶我下去。”
    司机师傅哪里是白振华这样的人的对手，只得停车，把车门打开：“下去，下去！”
    看着《沁园春.郡沙》，白振华又回想起当年，风华正茂。
    大学那时，有年暑假，他去山城玩，骑着朋友的摩托车。
    山城交警把他拦下来，并让他出示证件。
    白振华说：都是山城人，哥们给个面子撒，本本儿忘带了，我家斗在勒点的。
    交警说：莫豁我，你不是山城嘞。
    白振华反问：你郎个晓得我不是山城嘞？
    交警说：你莫不承认，等我拦个山城的给你看哈。
    下一刻，一个小伙子骑摩托过来了，交警摆手拦车。
    结果摩托车飞奔而过，风中远远传来一句：你个哈批！过来抓老子啊。
    交警转身对白振华说：看到没得，勒个才是山城的，你娃儿一看就是蓉城的。
    从那时候开始，白振华就知道怎么跟这个社会相处了。
    正给带头大哥回信息，白振华接到对方打来的电话。
    “老柳跟我说了，买票的事，明天你过去，稍微提一下，东方能答应。”带头大哥心情很好。
    《山居秋暝》已经在燕京圈传开了，那帮人跟没事喜欢遛鸟的大爷一样，对俗人看来很无趣的事，却稀罕得不得了，乐此不彼。
    “东方要是同意买票，咱们要《千里江山》吗？”白振华问道。
    “老柳说我们不配，我倒想看看，那是什么字画。”带头大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