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脸，当场就直接起身，抬手便将整张桌子都给掀翻了。
    桌子上面的菜盘哗啦一声，全部都倒翻在地。
    众人吓得面面相觑，都不敢吭声了。
    一个个缩在远处，如同鸡雀一样。
    这样子我只觉得好笑，可笑……
    顾远洲搞这么大的动静出来，无非就是想吓吓我，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乖乖听话。
    然而，我根本不怕。
    我反倒笑着，抬头看向他，勾着唇角。
    反正你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一顿。
    “美女，你跟顾总道个歉，赶紧的，别惹他生气了。”
    众人拉着我的衣袖，劝说着我。
    在他们眼里，我一定是个不识时务的傻逼女人。
    但，我为什么要顺着他们来？
    我没有答理他们，而是仍旧对着顾远洲笑，
    “顾总最近一定是夜夜做恶梦，睡不好，才导致火气大。瞧瞧，这动不动就掀桌子的，这属于肝火上旺，恐怕……会伤身啊。哎，没有办法，坏事做太多了，这是遭天谴了吧。”
    “偷来的，抢来的，据为己用，还在这里大摆酒席，得意洋洋……所以才会夜夜做恶梦，我猜，顾先生的好日子恐怕不久了吧。人天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哈哈，真是好笑。”
    我越说越难听。
    顾远洲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的确，这种说法让他很伤自尊，他原本今天是想过来炫耀的。
    没有想到被我给搞砸了。
    不管怎么样，看到他生气的样子，我还是很开心的。
    “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敢触我们洲哥的霉头，保安，把这个女的扔出去！”
    何向东为了维护顾远洲的面子，这便喊来了保安，想要把我给扔出去。
    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顾远洲也阴着脸看着我，一语不发。
    空气里，那种窒息的气氛在漫延着。
    眼看着我就要被保安架起来，扔到外面去了。
    顾远洲低沉的喝声响起，
    “别碰她！！”
    这一声厉喝之下，保安吓得缩回了手，不再碰我。
    “洲哥，这个女人怎么处理？”
    何向东舔狗似的问道。
    “行了，你们都走吧！”
    顾远洲显然也不想再继续吃饭了。
    直接下了逐客令。
    何向东挥了挥手，这便带着一干众人离开。
    很快，现场就只剩下我跟顾远洲两个人了。
    狼狈的现场，空气里是饭菜与酒水混合的香味儿。
    顾远洲就这么看着我，他的喉结滚动着，眼神阴暗，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要把我怎么样。
    良久，他这才拉着我的胳膊往我走。
    我没有跟他对抗，跟他一起走了出来。
    酒店大门口，他望着浓浓的夜色中的万千灯火。
    在门口抽了一支烟。
    良久，才眼神阴郁地看向我，
    “你知道吗？就你刚才那种行为，换了别人，我早就弄死你了！”
    “那我是不是要对顾总的不杀之恩，感恩戴德呢？需要跪下磕头吗？”
    “可以！”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是要笑出来的。
    他还真是不要脸！
    脸皮之厚，是到了无人之境啊。
    “既然不想吃饭，那你报个地方吧！接下来想去哪里？”
    “我想去的地方，顾先生愿意去吗？”
    “你说？”
    “我想去能够找到丁蕊蕊的地方，顾总能同意吗？”
    他淡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直接拒绝了，“不能！”
    “那无所谓了，随便去哪里好了。”
    “去看电影吧？”
    “看电影？你确定不是在浪费时间？”
    我其实根本也没有心情跟他看什么电影……
    他并没有理会我，而是直接拉着我上了车。
    夜色幽深，他驾着车子在马路上疾驰，这个时间点，马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准备回家的人。
    而我们……也曾经无数次地载着孩子，冲破黑暗的尽头，回到曾经温暖的家里。
    现在，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这一场夜色，于他，于我，都不可能有尽头了。
    顾远洲似乎在赌气，车子开得很快，有几次眼看着差点与前面的车尾追上了。
    他又打转方向盘，飞快地掉转头了。
    如此紧急切换方向，在车流之中蹿来蹿去的，险像环生。
    我感觉自己的命仿佛就在针尖上飘着。
    很刺激，也很危险。
    但我没有害怕，任由他这样做。
    不过，这一段的疾驰之后，车子在电影院门口停了下来。
    他给我买了一束花，然后拉着我的手走进了电影院。
    来看电影的人很多，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我们混淆在其中，似乎也显得不突兀。
    很久以前，他也曾经带着我，跟我们的两个孩子过来看电影……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他了第七排的中间号，跟从前是一样的。
    以前我们一家四口过来这里，就是按这个秩序排排坐的。
    所不同的是，现如今，只有我跟他两个人孤伶伶地坐在这里。
    同样的爆米花，吃进嘴里，我已经感觉不到甜度了。
    味同嚼蜡……
    电影是我们以前看过的，叫做疯狂动物城。
    以前带着两个小宝过来看的时候，觉得很好看，整场电影都笑声不断。
    但是现在，同样的故事再看一遍，心里只有无限的疼痛。
    听到电影院里其他的笑声，我感觉到心里刺痛。
    这便迅速地起身，从电影院里走了出来。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顾远洲从里面追了出来。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一直走到了电影院外面。
    出门之后，我摆脱了他的手。
    他试图再次抓住我，我再推掉，如此这般，来回反复了很多次。
    最终，他几步上前，将我摁在了一个电线杆上面。
    “你发什么疯？”
    他厉声训斥着我。
    “顾远洲，这样的问题，难道不是该我来问你吗？你发什么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要让你看清楚，你到底是谁！”
    “神经病，我是谁我不清楚吗？”
    “你清楚你会嫁给那个植物人？”
    “他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不清楚的人是你！顾远洲！！”
    “是吗？我不清楚，那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在电影院里大哭，掉眼泪？你为什么会情绪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