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晴，我来救你！”
    少年热血在胸中沸腾，华子良跳下车，摸起车篮里的车锁，奔着草丛而去。
    还没到跟前。
    草丛里窜起来一个人，正是方晓晴。
    “华子良，你要干什么？”
    方晓晴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脸色红红的。
    “啊，你在这里解手？”
    华子良猛地反应过来，急忙转身：“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遇上坏人了！”
    “你就是世上最大的坏人！”
    方晓晴抬起脚，尖尖的皮鞋奔着大后方踢来：“王八蛋，没安好心！”
    “啊……”
    华子良一声惨叫，痛苦扭头：“方晓晴，你把我痔疮踢爆了……明天，别想我去白龙村上班，坐不住，根本坐不住！”
    “踢爆了才好，下次踢你的破嘴。”
    方晓晴余怒未消，上了摩托。
    华子良也上了自己的摩托，开车跟上，抱怨道：
    “刚才在我家，你怎么不上厕所？马上秋天了，我正想着攒点农家肥，浇麦子油菜。在路边上厕所，白白便宜了那些野花野草。在我们村子里，这叫不会过日子，是败家子的行为。”
    方晓晴飞来白眼：“你会过日子，早上怎么不去拾粪？靠山吃山，多好啊！”
    “咦，你也知道乡下人会拾粪？”
    华子良有些意外。
    二十年前，乡下人还有拾粪的习惯。
    大清早的，就带着粪筐和一个刮子，在村子里拾粪，看见牛粪狗粪，就带回家肥田。
    现在看不见这个场景了。
    “我怎么不知道？”方晓晴瞪眼：
    “我还知道，你们村里人都骂你是骟蛋狗，整天坐不住板凳。”
    “谁说的？一定是村长武大呆！”
    华子良脸色一红，忽然请教道：“对了方医生，我们从医学角度探讨一下，为什么狗狗被骟了以后，就坐不住？”
    “你把自己割了，坐在地上试试就知道了。”方晓晴一笑。
    “真狠！”
    华子良翻白眼。
    到了镇上，方晓晴挥手而去：“子良，辛苦你了，等我回来感谢你！”
    “行，我洗干净等你……”
    华子良小声嘀咕一句，拐弯去看常雪珊。
    常雪珊还沉浸在昨天的事件中，内疚，自责，以泪洗面。
    华子良百般开导无效，不由得来了脾气：“珊珊你别这样，是我被人踹了，又不是你，你哭个屁啊！”
    “正因为这样，觉得太对不起你，我才哭啊。”
    “唉，真拿你没辙了，珊珊。”
    华子良哭笑不得，忽然伸手，在常雪珊腋下胳肢起来，笑道：“今天非叫你笑，不笑我就点你笑穴。”
    “哎呀、哎呀呀！”
    常雪珊果然笑了起来，满床打滚：“子良你别这样，我受不了……”
    “不行，今天绝不放过你，小时候，你也这样欺负我的。”
    华子良不停手。
    珊珊比华子良大几个月，四年级的时候，个头就起来了，经常欺负华子良。
    “好了好了子良……你饶了我吧，再呵痒，我怕是要……失禁了，恶心了你，可别怪我！”
    常雪珊浑身瘫软，笑道：“我给你跪下了，行不，小祖宗？”
    华子良这才住手，斜眼道：“现在不哭了吧？再哭，我就把你……”
    “只要你不胳肢我，随便你怎么样都行。”
    常雪珊还在笑，心里却一声叹息。
    难得子良这么绅士，昨天的事，竟然一点不怪自己，还一再安慰。
    啪啪！
    华子良拍了拍珊珊：“开始药浴了，珊珊。明天还有最后一次，你就可以离开了，去药都吧，樊姐会照顾你的。”
    常雪珊点点头，开始药浴。
    华子良坐在浴桶边，有些出神，半晌才说道：“出门在外，珊珊，你照顾好自己。如果樊姐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我再想别的办法。”
    “子良……”
    常雪珊拉着华子良的手：“你救了我的命，治了我的病。我却连累了你，害得你和袁慧分手。这辈子，叫我怎么报答你？”
    “又来？”
    华子良伸出手指：“真想我点你笑穴？”
    “饶命，不要了。”
    珊珊吓得一激灵，急忙缩回浴桶里。
    药浴完毕，华子良最后一次给珊珊上药：
    “明天开始，就不用全身上药了，只是重点部位需要涂药，你自己来吧。后天一早，你就去药都，我来送你。”
    常雪珊回头：“子良，你这是赶我走吗？”
    “那倒不是，养你一辈子，我也养得起。”
    华子良一笑：“但是，我想看到一个美丽大方的珊珊，一个自信阳光的珊珊，一个……我心目中的珊珊。所以，你需要一份工作，来振奋自己。”
    常雪珊本来是背对华子良的，闻言坐了下来，拉着华子良的手，红着脸说道：
    “好的子良，我一定会让你看到一个崭新的珊珊。可是……下次见面，我就穿好衣服了。你呀，就不能这样看我了。”
    华子良凑在珊珊耳边：“到时候，我向你求婚，娶你做老婆，就可以随便看了。不仅仅可以看，还可以……”
    “你好坏……”
    “你更坏。”
    今天的治疗过程，似乎特别长。
    甚至，常雪珊还睡了过去，做了一个梦。
    梦里，两人亲密无间，有许多羞羞的事。
    天色黑尽，华子良这才告辞。
    “子良。”
    常雪珊打开床头柜，拿出相机：
    “这是最新款的数码相机，可以照相摄像，进口的，我打工几年的收入，就买了这个。现在送给你，你多拍一些家乡的照片，以后给我看。”
    华子良皱眉：“珊珊，我又不懂摄影，而且这东西太贵重了。”
    “有我贵重吗？”
    常雪珊飞来白眼：“你要我的人，我都给你，何况一个相机？这也是我的心意，你不要，叫我心里多难受？”
    “那好吧。”
    盛情难却，华子良只好收下，包括全套配件。
    常雪珊又现场教习了一下，教会华子良大致操作。
    临别时，常雪珊下楼，把华子良送到街口，挥手道：“子良，路上慢点……”
    华子良一笑，挥手而去。
    回到家中，华子良放好摩托车，洗手洗脸。
    美娟端来饭菜，还是在后院的凉床上吃饭，招呼道：“快吃饭了子良，大姐二姐带来的排骨和公鸡，中午没吃完，我都留了一份。”
    “今晚这么多菜，嫂子，不喝一杯？”
    华子良来了兴致，转身取来一瓶白酒，拿来两个酒杯。
    “我不喝。”
    美娟端起饭碗，笑道：“要喝你自己喝。”
    “给个面子，喝一杯嘛。”
    华子良夺了嫂子的饭碗，不由分说，给她倒了一杯。
    美娟拿着筷子，在华子良头上抽了起来：“你要死啊，老妈在瞪眼，你看到了没有？”
    老太太在一边笑：“美娟，你也劳累，就喝两杯吧，养心活血嘛，都是自家人，要什么紧？”
    “你看，我让你喝一杯，老妈却让你喝两杯！”
    华子良一笑，碰了碰酒杯：“干了嫂子！”
    “滚。”
    美娟不端酒杯，扭过头，夹菜喂囡囡。
    华子良喝了一杯，又来劝。
    “你喝你的，管我干嘛？”
    美娟瞪眼，又喂了囡囡两口菜，这才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看得出来，在老妈面前，嫂子害羞了，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