碦维尔的雪山基地分了许多层，越往下光线越暗，空气越浑浊，也越冰冷。
    负层多是在基地里生活的普通人，整个基地维护需要大量人手，他们靠着在基地干活获得的工分可以兑换额外的物资。
    基地里最畅销的当然是白面馒头，拿到手松软，还有余温。
    基地大部分的机械都有专业人员维修，像他们能干的活都是被挑剩下的，或者是那群专业人员不愿做的，譬如扛着暴风雪出去给基地表面维修打补丁。
    老余早已经冷得没有知觉了，身上穿的棉袄根本挡不住寒风入侵，特别是握着焊铁机子又重又痛，手被震得麻木。
    可是想到结束后就能领取10个工分，便觉得这份苦还能熬一熬。
    他已经50多岁了，老伴也50多岁了，两人都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可活，幸好的是女儿在基地里找到了个可以依靠的人嫁了，彩礼是两袋大米，还有一大袋风干的羊肉，还有一桶油，一罐白糖。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份彩礼已经是他们那一层里面最丰厚的了。
    工友羡慕的说他生了个好女儿，嫁得好。
    但女儿结婚的那晚，他躲在被褥里哭了一晚上。
    若没有这天灾，他女儿聪慧，学习成绩好，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学，她哥哥在南方大老板手下干活，以后也能多关照关照妹妹，带去南方见见世面。
    结婚的对象也是碦维尔本地人，父母有个羊场，在以前家境也是一等一的殷实，如今虽然没了羊场，但他觉醒了异能，在上一层巡逻队里担任一个小队长。
    可是老余还是难过，他女儿本应该走向更大的世界，而如今却因为两袋大米跟那若干的物资嫁人了。
    老余麻木地干活，耳边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
    他微微侧身，看到数辆巨大无比的车缓缓停在了下方。
    一群人下车，浩浩荡荡挤在一起。
    他们穿得可真气派，老余只是粗粗看了几眼连忙转过身继续干活。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大领导们。
    余泷抬起头，看着基地上方吊着的工人，只是看了一眼他便压抑了内心的激动，他终于来到了心心念念的基地，他有强烈的直觉，父母跟弟弟一定还在。
    驻守出入口的士兵连忙回去通报，很快就有人下来接待了。
    顾妧抬起头望着那群被吊着干活的工人，看着他们穿着单薄，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模样，她指了指开口询问道：“上面那群基地的外层维修人员都是普通人吧，距离地面起码有好几十米，他们的安全保证只是一根安全绳么？”
    接待人员快速扫视一眼：“您放心，这安全绳质量都是极好的，不会出意外的，有负责人监督，负责人是木系异能者，即便有人不小心跌落，第一时间都能救到的。”
    这样么。
    顾妧神识快速扫过。
    就在这里不远处一间狭窄的房间里，那所谓的负责人正盖着棉被呼呼大睡。
    不过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她也不好说什么。
    ......
    “啪！”
    余向雪捂着肿起来的脸冷冷地看向这对狗男女。
    那张属于她的床上面铺着她睡了10多年的床单，床单泛白，可见洗了很多次，但很干净，粗纤维布料的廉价床单如今变得柔软舒服，上面看不到任何破洞，只是有些磨损，可见主人珍惜得很。
    躺在床上的女人没有尖叫，更没有羞愧，反而盖着她花了20工分兑换的新棉被，扯着棉被遮掩住自己那具赤裸裸的身体，她脸上有几分隐匿的得意。
    “给我滚下来。”余向雪可以不要这男人，但这床单跟被子是属于她的。
    “你发什么疯，你怀孕又不给碰，又不肯帮我，劳资特么的找个女人泄泄火怎么了？”
    男人裸着身体坐在床边快速套上了衣服，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狗比天气真冷。”
    看着自家女人这副死模样，他也懒得继续揍了，没意思，揍也不会哭，也不会叫，只会这样一副冷冷的样子盯着他，妈的，真渗人，这娘们不会计划哪天亲手弑夫吧！
    “还不起来换衣服滚，还想躺到啥时候。”
    床上的女人懒懒的起身，毫不避讳地坐在床边寻找散落一地的衣物。
    “5工分别忘了给。”
    “滚，劳资特么的还会缺你那几工分？”
    女人换好衣服，对着床上的男人抛了个媚眼：“下次有需要找我，老顾客有打折~”
    余向雪心里早已经冷到没有知觉了。
    末日发生前，她还是一个高二的学生，家庭幸福美满。
    她成绩好，次次考试都在年级前5，是老师眼里乖巧的好学生。
    上一届的高考卷她也做了，分数超过南方重点大学分数线好几十分，她一直很向往南方。
    那里不会下雪，一年四季都有绿绿的树木，都会盛开花朵。
    她是北方人，却罕见的十分怕冷，到了冬天手脚就会冰冷得很，穿着厚袜子都能感觉到寒意入骨。
    学校没有暖气，也不能携带电热毯，学校生怕学生使用违规电器出事。
    所以冬季很冷。
    她早已经对未来美好的生活有了计划，到时候她要考上南方的大学，闲暇的时候可以打零工，可以增长对大城市的见识，最主要的是还能见到哥哥。
    她很小的很小的时候，哥哥就不在了，去了遥远的南方，但是每次回来都会带好多好多东西。
    哥哥很疼她。
    她对哥哥喜欢又崇拜。
    要是哥哥在，她一定不会被欺负的。
    一定。
    余向雪上前拽着棉被一角，刺鼻的香水味也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如死鱼的腥臭味。
    男人换好了衣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当初娶这女人不就看她长得白，又乖巧，早知道性格那么刚烈，就不娶了。
    真麻烦。
    好在这女人还算懂事，没有把他们的事情往家里捅，要不然他那老丈人怕是死都要拉着他一起陪葬。
    基地的生活太压抑了。
    人们以为光鲜艳丽的异能者其实内部竞争更大，阶级划分的更残酷，说好听点他是个巡逻队的小队长，其实不过是上层人指挥来指挥去的小保安罢了。
    遇到脾气大的不好伺候的还会挨揍，被踹了几脚，他回来就要踹回自家娘们。
    妈的，他天天挨揍累死累活的，这娘们凭啥享受清福，还天天给他冷眼看。
    想到这，关上门那刻，他看着女人纤瘦的背影狠狠踹上了一脚。
    翻天了，劳资找个女人伺候还敢使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