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响起的瞬间，就好像按下了某个沉寂已久的开关，球场上的双方都同时动了起来
体育老师拿着球用力向上抛，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也随之被吸引过去，看着那个小小的篮球缓缓停在天幕中央，然后又急速地下落
吴泽用力跳了起来，这家伙身高不算特别高的那一档，但弹跳力着实惊人，他伸长手臂直接抢到了球，这也意味着他暂时获得了场上的主动权
拿到主动权并不代表一定能得分，但吴泽的打法是出了名的迅猛，所以五班这边也紧张起来，死死地盯着吴泽的动作，随时准备第一时间进行截断
洛临辰站在三分线的边界上，也做好了准备。尽管他并不擅长防守，但位置职责所在，就如同沈昊南先前说的那样，篮球并不是一个人的游戏，而他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吴泽开始稳健地运起球来，并不着急突破，他眼睛扫过对场，仔细观察着五班的防守情况，像是个老练的猎人在寻找绝佳的开枪时机
似是终于在脑海里构筑好了路线，吴泽开始动了起来，而且速度非常快，在场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场外响起一阵惊呼声
吴泽的攻势快若迅雷，他一个加速变向直接绕过了面前五班的防守人员，向着篮筐的方向直冲而去，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宛若一头发疯的公牛
那人也反应过来，转身向着队友大喊协防，洛临辰听到后也立马动了起来，只不过吴泽突破时就已经有人堵在了他的旁边，让他无法第一时间向前拦截
洛临辰心中微急，下意识地想要绕过身前防他的人，但他的视线还放在吴泽身上，慌张之下步伐错乱起来，对方的堵截成功拦住他并拖延了时间
其他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六班的人各自拦截，显然是练习多次的战术，刚开始的第一球大家还没进入状态，所以他们选择唯快不破，由其他人牵扯好对面，然后给吴泽留出单打空间
吴泽不负众望，他运着球向前冲，几乎就没受到什么阻碍，顷刻间就到达了限制区，他一个转身绕过面前的沈昊南，然后一个大跨步做出标准的三步上篮
球进了
篮球从筐中缓缓落下，在地上打起滚来，场外先是一片寂静然后大喊起来，这第一球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他们几乎还没看清吴泽的动作
万事开头难，但吴泽开始的这一球确实厉害，他虽然以迅猛着称但绝不莽撞，反而抓机会能力很强，一旁的体育老师也是笑着点头，然后伸手给计分板翻页
五班二比零暂时落后，吴泽见状也是看向沈昊南挑衅地说道，“沈昊南，还行么？”
“别高兴得太早”沈昊南头也不抬地回道，然后捡起滚落的球，六班的人见状也是迅速回防
沈昊南站在线上，把球投给一旁离他最近的队员，然后迅速起身向前，那人接到球后也转身跑步向前，看着对面六班有人冲到他身前准备抢球，他直接侧身把球下砸又向沈昊南的方向丢去
沈昊南稳稳接住了球，然后运球跑到中线，六班的动作也很快，刚才那个冲上前的人也随之转身到他面前准备拦截
沈昊南一边躲避，一边观察六班的防守情况，然后他做出一个向上投的假动作吸引注意，对方自然上当，下意识地向上伸手遮挡，但沈昊南又立马收回，将球拍了一下后侧身传给了洛临辰
洛临辰此时站在对面的三分线上，他精神紧绷，目光紧盯着沈昊南传来的球，想要侧跑两步接过，但六班有人突然伸手打乱了球的轨迹，洛临辰并没有接到
进攻出现了断档，偏离的球在空中飞旋，洛临辰跟上球调整位置，但吴泽已经跑了过来，他手一揽一把抓住球，再度向着五班的篮筐直冲而去
攻防转换，沈昊南见传球失败也是迅速回赶，想要拦截吴泽，吴泽越过中线，看着眼前的沈昊南微微一笑，然后将球传给了侧前方的队友，那人站在三分线外，稳稳地接住后俯下身拉开距离，然后一个起身跳投
篮球在空中划过，像是画出了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进了篮筐，然后再次滚下
场外也再次呼喊起来，相比于五班，六班的配合确实更好一些，他们巧妙地打断了对方的进攻，并及时发起了反攻，现在是五比零落后了
篮筐外的区域，五班的女同学们看到这一幕都皱起眉来，哪怕她们只是门外观众，但也能看出来没有了徐正镇场的五班好像确实不是六班的对手
“情况好像有点不妙诶”一向乐观的林舒欣声音也是低微了起来
站在她身旁的林若依没有说话，只是小手忍不住握紧
“没事的，还有机会”唐易柔看向球场，眼眸微眯
场上的沈昊南轻叹一声，但好在并没有人看到，他捡气球，调整了一下呼吸，伸手将球抛了出去
这次接过的是洛临辰，他运球向前准备传球，看着眼前向他举手的两个队友，一时间不知道该传给谁
机会稍纵即逝，犹豫之间，洛临辰刚抛出球，就被六班的前锋抢下，他绕过洛临辰并突破了五班另一名队员，然后将球传给场地另一边的吴泽
吴泽接过球，接着起步越过中线，他看着拦在面前的沈昊南，却是突然伸手指开想要来帮忙的队友，然后俯下身运球，做出一副想要和沈昊南单打的样子
沈昊南也不甘示弱，他紧盯着吴泽，四肢随时准备发力，而吴泽也在这时动了，他向前一步越过沈昊南，沈昊南立马反应过来，但吴泽却没有再和他纠缠，而是直接平传给了先前被他指开的队友，那人接过后投篮得分
七比零了，六班的攻势一波接一波，连进三球。吴泽也是和队友高兴地击了下掌，先前所有人都误会了他的意思，他伸手指开队友并不是想单点突破沈昊南，反而是吸引注意牵扯对方，再将得分的机会交给队友
沈昊南不自觉地皱起眉来，虽然他知道未必能赢，但也没想到刚开局就被打成了这个样子，究竟是对面吴泽带领的六班太强，还是这边没有了徐正的五班太弱？
比赛继续进行，旗开得胜的六班也是越战越勇，而五班却有点气势低迷，虽然也找准机会进过几球，但配合间的失误愈发明显，很多本可以把握住的机会都被对面给化解了
这时体育老师忽然吹哨，宣布中场休息三分钟，然后再开始
计分板上的数字现在是6比21,大比分落后，场外的人群开始议论起来，上半场看下来，六班几乎呈现出一种近乎碾压般的姿态，明眼人都能看出五班确实不是六班的对手，甚至于后面六班都是抱着玩的心态了，不然比分的差距还会拉的更大
吴泽靠在篮球架上，看着对面的五班众人，嘴角笑意明显，他的侧边突然有人高声喊出他的名字来，毕竟他看起来像是队长一样的领军人物，上半场也是他得分最多
吴泽也挥手回应，这种崇拜般的呼声让他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虽然他打球只是因为爱好，但能得到他人的认可也是令人开心的心情
自从上次输给五班，他为此练习了好久，虽然今天徐正不在五班弱了一大截，就算赢了也不值得称道，但他还是会拿下胜利，这才是他对比赛的追求
相比于六班那边的热闹非凡，五班这边就显得有点死气沉沉了，旁边的人群开始小声交谈起来，大多是些不好看和没意思之类的话，毕竟五班刚才打的确实有点难看
沈昊南伸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然后走到篮筐附近拿起那几瓶准备好的矿泉水。唐易柔就站在篮筐外不远处，但他走路的时候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对方的眼睛
他不敢想象那只眼睛里是什么情绪，明明昨天都答应好了，但他并没有如约做到，可能有些事情并非真的是想做就能做到的吧，就算是风筝也未必能永远高高飞起
沈昊南摇摇头，将无用的情绪驱逐出脑海，再走到队友身前，给每个人都递了一瓶水
沈昊南强撑着笑容说道，“打了这么久了，哥几个先喝点水，好好歇会儿”
没有人说话，只是默默拧开瓶盖喝了口水，但那清凉感只能湿润他们灼痛的喉咙，并不能抚慰他们烦闷的内心
“沈昊南，这次咱们班真要输了”有人小声说道
“徐正不在，确实没有人能防住吴泽啊”又有人叹了口气
洛临辰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水瓶，想要以此让脑袋清醒一点。上半场打成这样就是因为没有人能跟吴泽抗衡，而接替徐正位置的他，难免会受到一些非议，哪怕责任并不在他一个人身上
洛临辰隐约听见场外一些人对他的议论，说他比不上徐正，看起来水平也不太高，怎么会找他参与进来。那些声音像是潮水一般向他涌来，充斥在脑海里，任他如何躲避都无法幸免，整个世界都好像变得嗡嗡起来
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临时加入只是因为沈昊南的请求，但他已经半年没打过球了，除了沈昊南也没跟其他队友配合过，打不过对面是理所当然的吧
有时候人们总是自顾自地拔高期待，又在发现期待落空后推卸责任，洛临辰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忽然感到有些心累
他并不能回应其他人的期待啊，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突然间，有人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洛临辰下意识地抬起头，眼前是沈昊南带着笑容的面庞，他表情依旧和善
“没事的，洛临辰，咱们还有机会”沈昊南说道，“就算输了，哥们也陪你一起输”
洛临辰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昊南，没有说话
沈昊南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对面六班的呼喊声太吵闹了，吵到他的思绪都快停滞了，于是他默然摇头，然后向前伸出手掌，示意大家叠在一起，想要以此增长些许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