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凝是记得的。
    周浔也踹开醉汉后，带着她跑了很长一段路，确认安全了才停下来，松开她的手。
    温若凝对他道了谢，自己一个人走到公交站坐下，但她还不想回家，就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看着马路上一辆又一辆公交车停靠后又启动离开。
    不知在那儿坐了多久，一道身影落在公交站的长凳上，一个装着小蛋糕的盒子放到旁边。
    温若凝错愕抬头，那个原本以为已经走了的人又重新出现在眼前。
    “送你的，不要哭了。”
    虽然逆着光，但他的脸却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少年一身黑衣黑裤，五官俊逸，轮廓如雕刻一般，明明看上去俊帅冷酷，但他嘴角却浅浅勾起，那抹笑容就像一束光，劈开了笼罩在她头上的阴霾。
    自那之后，那个曾经给她带来一刹那温暖和光明的少年，就在温若凝的脑海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她从来没想过，他们还会再遇到，而她现在还成了他喜欢的人。
    温若凝看着周浔也，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问：“周浔也，你喜欢我，为什么以前没有告诉我？”
    周浔也掌心依旧贴着她的脸，黑眸微微弯了下，“高一军训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吗？高中生就该好好学习，谈恋爱这种事从来不在你考虑的范围内。”
    高一军训？
    温若凝的秀眉皱了皱，好像是中午休息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有人来跟她告白，她拒绝那人的时候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候你也在？”
    周浔也点头，“余嘉瑶那时不就已经整天跟你粘在一起吗？方星牧想去扯她辫子恶作剧，我们就跟在你们身后。”
    “哦，”温若凝害羞的手指蜷缩一下，“那后来呢？怎么也没说？”
    “上高中前，我爸妈就给我规划好了大学要出国，而你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去很远的地方上大学。那时我的未来充满不确定因素，所以何必让你等我呢？”
    “周浔也，你好傻。”温若凝眼眶渐红，声音不禁有些颤抖，带着些微哭腔。
    怎么不告诉她呢？
    只要确定他喜欢她，不管多久，她都会等的。
    她也会早些勇敢迈出那一步，他们就不用错过彼此这么久。
    “凝凝，不要哭。” 周浔也吻了吻她湿润的眼角。
    第一次见面对她印象深刻，就是因为她哭了。
    明明脸都吓白了，眼泪不停流下来，还是婉拒他的帮忙，坚持自己走。
    那张脸漂亮、倔强又可怜，后来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就想起她来。
    周浔也指尖轻轻扫过她的脸，“我没有后悔过我的决定，相亲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能重新遇到你，我是庆幸的，因为这一次我可以义无反顾地跟你在一起了。”
    温若凝望着他如墨一般的眸底，仿佛跌至一片深海，她一开始像迷路的小船，随波漂浮，但那一刻就像突然抓到一根牵引绳，那颗漂浮着的心也渐渐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可以确定了，那个被她放在心底的男生真的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她。
    心底感动和欢喜交织，湿润的潮意涌上眼眶，温若凝是开心的，但她控制不住泪珠从眼角滑落。
    周浔也用指腹抹掉她脸上的泪水，“怎么让你别哭，你还哭得更凶呢？”
    “我这是感动。”温若凝略微哽咽。
    周浔也捧着她的脸，认真看她，问：“那你现在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温若凝点头，“有，我……”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但她才说了两个字，周浔也心里的激动已经压抑不住，直接低头堵住她的唇。
    彼此确认心意后的第一个吻，周浔也吻得很轻，很有耐心，温若凝闭上眼睛，手不禁揪住他的衣服，指尖都在发红。
    他托着她的脖子，将她抵在沙发椅背上，下巴抬高，轻柔地吮吻，她有小小的回应，他便开始慢慢深入。
    但周浔也似乎不满足于只是亲吻，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从她脸上滑落，在衣摆处徘徊之后，指尖带着热度贴上她的腰。
    落在唇上的吻也发生了位移，从唇角沿着下巴，一直辗转至脖子，男生的呼吸也逐渐加重，变得灼热。
    她被吻得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却又被他掌心的温度灼得忘记了呼吸。
    温若凝有些紧张，手下意识地搂住周浔也的脖子，肩膀微微缩了下。大概是感受到她的僵硬，埋头亲吻她颈侧的人停下了动作。
    周浔也抬起头看她，眼里蒙着的那层黑雾还很浓，一时化不开。
    温若凝一怔，脸上温度升高，又红上几个色度，两人对视几秒，周浔也头又低下去，脸埋在她的颈窝。
    他的手还贴着她，但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抱着她，轻微的喘气声萦绕在她耳边。
    她是感觉到他有异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没继续。
    犹豫几秒，温若凝大着胆子开口：“你……是不是想……”
    但她还是害羞的，搭在周浔也脖子上的手又蜷缩了起来，嗓音轻轻的，软软的，像小猫在叫。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周浔也抢先回答：“不想。”
    “……”
    温若凝不想说话了，好窘，她刚刚在问什么？
    周浔也怕她误会，又补充道：“是不想在这里。”
    “嗯？”
    周浔也吻她的耳垂，嗓音微哑：“第一次想在我们家里。”
    他不回答还好，这回答完，温若凝脸颊又红又烫，头埋在周浔也肩膀上都不想抬起来。
    *
    楼下。
    赵书音还坐在沙发上，靠着椅背，闭眼休息，白花花的长腿在深色沙发的映衬下，特别惹眼。
    旁边小沙发上，傅森看完手机上的消息，抬头对上那双细长的腿，不禁皱了皱眉。
    还跟以前那样喜欢穿短裤、短裙，不分季节，也不怕冷到腿。
    他拿起搭在扶手上的衬衫，走过去，直接把衣服盖上去。衬衫太久没人穿过，布料凉凉的，赵书音被惊醒，睁开眼睛。
    朦胧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她有些惊讶，“你还没走？”
    “还很难受吗？”傅森俯身查看赵书音的情况，手探了探她额头。
    赵书音把脸转到另一边去，“你走吧，不用你管。”
    傅森依旧伸手去拉她的手臂，轻声道：“要睡就到楼上睡，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赵书音对他翻白眼，上下摇晃，想甩开他的手，但傅森握得更紧。
    “起来，我扶你到楼上。”
    “我说了不用你管！”
    赵书音提高音量，身体又沙发上埋，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
    傅森盯着她看了两秒，眯了眯眼，“行，那我自己来。”
    说完，傅森弯下腰，将赵书音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一只手穿到她膝盖下面，另一只手放到她后背，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赵书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住傅森的脖子，迷蒙的桃花眼抬起来，对上男生幽深的视线。
    赵书音的心不由自主猛然跳了几下，像是为了掩饰心里这种异常的感觉，她又在大叫：“你干什么？放我下去？”
    傅森像是没听到那样，抱着她，抬脚就往楼梯那边走。
    赵书音被无视了，有些气，手用力拍打他的肩膀，“傅森，你没听见吗？放我下来！”
    该管的时候不管，不知他现在纠缠什么。
    夜深人静，赵书音的喊叫声在安静的别墅里特别突兀。
    傅森脚步顿了顿，眼眸垂下瞥她，“不想所有人都被你喊出来围观我们就安静点儿。”
    赵书音一愣，“我们”？谁跟他是我们啊？
    但她更怕被人看着丢脸，气鼓鼓地睨他，安静了下来，也没有再挣扎。
    傅森将赵书音抱到二楼他以前住过的房间，在门前把她放了下来，手搂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抬起来扭开门把手。
    腰间、后背全是男生身上滚烫的温度，大概是还没完全酒醒，赵书音呆愣了几分，忘记要拒绝。
    傅森搂着她走进房间，先把人扶到床边坐下，他到衣柜那边找出一双一次性拖鞋，回到床边蹲下来。
    赵书音呆愣地盯着傅森黑漆漆的发顶，直到脚上的马丁靴鞋带解开，小腿被人握着，她才回过神来。
    她的脚往里收，躲开傅森的动作，“我自己来就可以。”
    傅森抬起头，对上赵书音潋滟的双眸，重逢后第一次发现她看向他时，眼里有了除冷淡之外的神色。
    是隐隐约约的害羞。
    不由地心里一软，傅森松开手，眸里的光也变柔，“嗯，你乖乖待在这里，我下去帮你把行李拿上来。”
    他站起来，转身走向门口，赵书音目光追随过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赵书音手掌不禁覆在胸口的地方，这里还跟以前一样，拒绝不了傅森的温柔。
    刚才他看着她时，她的心跳好快。
    但他们都分手了，他还对她这么暧昧不清的，是什么意思？
    真心话大冒险时，不是连那个问题都不愿意回答吗？
    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溢出，赵书音抬起手，指腹抹掉滑落下来的泪水。
    她太不争气了，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彻底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