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赶得巧，今日正好是官员休沐的日子，不担心那几个熊孩子的父亲不在家。
    上官清悦一共需要去五家讨要说法，出发之前她按照离家由近及远的方式规划好了路线。
    最先去的，是同在奉安街的鸿胪寺少卿吕家，只不过两家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几乎没什么来往。
    守门的小厮听到敲门声，打开侧门就看到两个姑娘牵着个白发的怪异孩子。看对方虽打扮朴素但衣裳料子非普通人家能买的起，于是态度恭谨的问道：
    “不知姑娘出自谁家府上？又所为何事？”
    上官清悦淡淡一笑，清脆答道：
    “我是上官家的二姑娘，今日来是为了给我们家的孩子讨要个说法。你们府上小公子联合其他同窗长期欺负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不知少卿大人管不管？”
    守门小厮脸色顿时十分难看，瞧着娇俏可人的姑娘居然是来找茬的！
    他们家小少爷是老爷的老来子，老夫人整日心肝肉的疼宠着，难免养的性子娇纵跋扈了些。
    不过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居然要闹到大人面前，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只觉荒唐可笑。
    于是语气瞬间冷下来，嗤笑一声道：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乃是常事，上官二姑娘居然兴师动众找上门来未免太小题大做。
    我们老爷出门会友了并不在府上，您请回吧。”
    说完他就打算直接关门、上栓，却发现侧门不知被什么挡住无论怎么发力都关不上。
    低头一看才发现有一只纤纤素手正抓着门边，惊诧之余，他不自觉探头往外瞧去，就看到冰凌那张清冷漠然的脸。
    即便小姑娘姿容不俗，但架不住她面无表情、眼睛都不眨一下，小厮被骇了一大跳，身上汗毛忍不住竖了起来。
    “你，你这人怎的这般无礼，还不快些撒手！”
    小厮色厉内荏的吼道，极力掩饰不停颤抖的双腿。
    “你一个下人还做不了主家的主吧？若再不识好歹，一会儿你可别后悔。”
    现在还不到辰时，那位鸿胪寺少卿这会儿早饭可能还没用呢，怎么可能出门。
    就在小厮犹豫之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
    “王二，你把着门做什么呢？快让开，别耽误了本少爷的好事！”
    他昨日与同窗商议好了，打算在那个小白毛到学堂之前，在他桌洞里放条蛇。若是出门晚了，错失了良机岂不是前功尽弃！
    小厮下意识的让开，然后又慢半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
    “小少爷，不可……”
    “小白毛？！你来我们家做什么？”吕文博有些心虚，难不成昨日他们几人偷偷商议时被这小子给偷听到了？！
    “安乐，你们同窗之间都有各自的别称么？你叫小白毛，那这位小公子呢？是不是叫大肥猪？”
    “噗——”
    小石头用双手捂住嘴，还是没能憋住笑，哈哈哈……他家若溪太逗了！
    被人当面嘲笑自己身材肥硕，一向蛮横惯了的吕家小公子哪里受得住！
    见上官清悦一身素衣打扮且长相并不出众，心中生出轻视之意。愤怒之下，他抄起手中书袋直接朝着对方面门砸去。
    ——书袋停在上官清悦的面前大概两寸处，接着又被毫不留情的扔了回去。
    冰凌丝毫没有手软，扔出去的时候至少用了五成的力道。书袋狠狠砸回吕文博的脸上，紧接着整个身体踉跄往后倒去。
    身形瘦弱的小厮用尽吃奶的力气，终于抵住了小主子后仰的势头，惊出一身冷汗。
    吕文博只觉一股热流从鼻孔窜出，伸手一抹就看见刺眼的红色，
    “啊，血！我流血了！头好晕，我不是快死了吧，呜呜……快去找大夫啊！”
    被吕小公子这么一喊，很快惊动了街坊四邻当然也包括吕家人。
    守门的小厮有一点没说错，吕大人的确不在家。难得的休沐日，他昨晚就出门逍遥快活去了，按照以往的经验，不过晌午指定回不来。
    吕氏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她男人自从她高龄之下拼死生下幺儿后，对她再没了兴趣。不仅开始一房房的纳小妾，一有空还出去喝花酒。
    听下人禀报宝贝儿子在家门口受了欺负，哪还坐得住！她脚步急切的往大门处冲去，随身伺候的丫鬟根本没有阻拦的胆子。
    看着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吕文博，上官清悦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说吕小公子，你再折腾一会儿，脸上仅剩的那点鼻血也要被你蹭没了。
    堂堂鸿胪寺少卿家的大公子，胆子比芝麻粒还小，你也就只有胆子欺负幼童。”
    像个巨型豆虫一般在地上打滚的吕文博一听，身子猛的顿住。直接用袖子在脸上左右蹭了蹭，不见任何血迹。
    方才还觉得有些晕的头此时也没什么感觉了，他气恼的冲着小厮吼道：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扶本少爷起来！”
    小厮看着自家少爷肥硕的身体，哭丧着脸一边向后倒退、一边说道：
    “少爷您别急，小的先去找个帮手过来。”
    眼看着就与迎面走来的少卿夫人撞上，好在跟在她身后的婆子反应迅速，见阻拦不急直接挡在主子身前。二人碰在一起向后摔倒，滚做一团。
    “哎哟喂，我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你个臭小子走路都不长眼睛的么？”
    小厮连连告饶，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吕氏见状更是火冒三丈，她赤红着眼睛冲着门外吼道：
    “哪里来的下贱东西，竟敢在少卿府门口撒野？！我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将你卖到窑子里去……”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一声尖利刺耳的铜锣声响彻云端，‘咚咚咚’的声音清脆又持久，很快还在门口偷听的邻居一个个忍不住打开门走出来看热闹。
    上官清悦轻抚小石头的脑袋，铜锣声渐渐停止，她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
    “大家都来评评理，鸿胪寺少卿夫人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不分青红皂白就口出污言秽语。
    也难怪他们家孩子在学堂不好好读书，就知道欺负人。我们家安乐才五岁，整日被他和其他几个同伙联合起来欺负。
    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咱们就衙门见！我就不信了，你们少卿家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此话一出，吕氏被气的直翻白眼，胸口憋闷的难以呼吸。她抖着手指向上官清悦，嘴哆嗦着吼道：
    “休要胡言乱语，你……”
    曾经受过吕小郎欺负的孩童不由纷纷站了出来，
    “吕家小公子曾经毁了我最喜欢的泥人！”
    “他还曾找我要保护费，不给就叫上好几人一起打我！”
    “我也被他欺负过，可是不敢跟家人说。因为他说他爹位高权重，惹怒他就让我爹丢官罢职……”
    ……
    一时间，稚嫩的声音此起彼伏，现场越来越热闹。越来越多双愤怒的眼睛，开始恶狠狠的盯着吕氏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