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菁菁痛得蹲在了地上。
    装死是吧，我不上当。
    那个文件袋，对我来说太重要了。还有他们到底在做啥交易，也只有逮着了这个男的，才有可能搞清楚。
    那就追吧。
    我刚追出几十米，徐菁菁又叫了：“苏荒，你真这么狠心？这是你的孩子！”
    声音已是哭腔。
    我内心一软，回头一看，徐菁菁已经委顿在地上，双手捶打着地面。
    就这么迟疑了一下，那个男子已经跑远了。
    我只好折了回来。
    徐菁菁气得想扇我，不过她也知道，我肯定会还手的。
    “你哭什么？好像还委屈你了？”
    我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看着徐菁菁。
    徐菁菁神情麻木地抓掉头上的渔夫帽，一副愤恨不已的样子。
    不过她的肚子也没啥事，难得啊，都怀孕了还能跑这么远。
    我内心有些矛盾。
    假如徐菁菁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我的。
    我这样对她，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说明我善良的本性还在。
    不过一转念，徐菁菁都出轨了，就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这一切也是徐菁菁造成的，咎由自取，我不过是做出反击罢了。
    人性幽暗，我也没办法。
    又不是圣人。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我真的接受不了徐菁菁。
    “你就不能扶我一把？”
    徐菁菁怒道，她抬头看我，眼里全是泪水。
    “你大半夜跑出来干这事，还有理了是吧？这算什么？自己做错事还要发脾气？”
    扶你？想得美！
    我没有搭理徐菁菁。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帮你生孩子，你这样对我？”
    徐菁菁歇斯底里吼道。
    不管怎么说，这大街上跟徐菁菁互吼，总是不妥的。
    我没说什么，但也没有扶她。
    徐菁菁自己站了起来，失魂落魄一般往家里走。
    我跟上她的脚步：“那个人给了你什么？”
    徐菁菁沉默着。
    “装聋作哑就行了吗？”
    碰到徐菁菁这种人，我真的有一种无力感。
    也许她对我也有这样一种感觉。
    什么是无力感？
    就好比……嫩豆腐掉进了煤渣里面，吹不得、拍不得，甚至可能连捡起来也做不到，除了放弃它、丢掉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比如眼下。
    徐菁菁不说话了，我能怎么办？
    你丫的怎么不去死！
    我真想一脚飞过去，直接来个物理消灭得了——假如不用坐牢的话。
    “你再不吭声，我抢了！”
    我记得徐菁菁把那文件一样的东西藏在了外套的口袋里面。
    徐菁菁还是没有说话，不过她的手已经捂住了外套的口袋。
    我的脾气立刻就上来了，直接开抢。
    徐菁菁死死护住，不过就体力而言，我分分钟能虐她好几回。
    “苏荒，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徐菁菁的声音，绝对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绝望。
    我有理由相信，要是再逼迫她，她会当场自尽身亡。
    我停住了。
    眼下这情形，就是赶狗入穷巷。
    徐菁菁已经被我逼得无路可走了。
    要么就是舍命反击，要么就是自己一头撞死。
    “咱们都是大学生，本不至于闹成这样。你想要什么？咱们好好聊聊。”
    还能说出这番话，我很自豪。
    这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都说有理不在声高。
    不离婚是吧。那就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身的权益。
    没必要像村夫愚妇一样，深更半夜的，在大街上大吵大闹的。
    徐菁菁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这眼神，并不陌生。可是看在眼里，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心颤的感觉。
    “回家吧，好好聊聊。”
    徐菁菁忽然像是想通了。
    徐菁菁肯服软，我还是愿意帮她的。
    我扶着她。
    两人慢慢往家里走。
    街上没有人了。路灯照着咱们俩，竟有几分凄凉。
    以前我无数次幻想过，可以跟徐菁菁这样相扶相伴走完这漫长的一生，可是现在，全都成了空花泡影……
    “上一次咱们走得这么近，是什么时候了？”
    徐菁菁问。
    “一个月前。”
    这话一说出来，我才猛地惊悟，最近一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白雪梅、陆宽、王秀丽、奸夫、神秘电话……
    这些人和事，走马灯似地在脑海里闪过。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厌恶的？”
    徐菁菁又问。
    这个不能回答。
    别看徐菁菁看着很冷静，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而且，这个问题有坑啊。
    我要是顺着徐菁菁的意思去回答，那就等于是承认了，我很厌恶她。
    女人都是很小气的。
    跟女人说话，千万要小心，别傻不楞登地着了她的道。
    不过难得徐菁菁肯如此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我不想沉默以对。
    “害，我可没厌恶你。”
    好吧，我承认自己有时候很没底线，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这也是多年职场生涯磨炼出来的本事——不要脸。
    “苏荒，假如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还会不会原谅我？”
    徐菁菁声音有些轻微发颤。
    啊这。
    还用得着“假如”吗？
    你不是已经做了吗？
    我警惕起来了。
    我以为徐菁菁要跟我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了，现在看来，她并没有放下心机。
    一听这话，我背脊发凉，徐菁菁啊徐菁菁，别看咱们身体挨得这么近，灵魂可是越走越远了。
    “都这样了，就别再提谁原谅谁了。”
    反正这个婚是离定了。
    徐菁菁不再说什么。
    我们顺利回到家里。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刚才那么一闹，又去了一个半小时。
    这是在浪费生命啊。
    明天是星期四，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对接华兴集团的钱慧瑜。
    这个点还没休息，不知道还有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明天的事情。
    “去你房里说吧。”
    徐菁菁说。
    她是怕吵醒了爸妈。
    老爸身体不好，的确不应该影响他休息。
    我同意。
    我们来到小房间。
    徐菁菁突然抱着我，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哭。
    这要是以前，见她如此伤心，我会比她更伤心。
    现在不一样了。
    我心头只有困惑。
    徐菁菁，你这又是什么策略？
    刚才还嫌弃我躺在她的床上呢，怕我睡脏了她的被子。现在倒好，直接投怀送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