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病房里的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语。
    病房外的顾妈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博衍一看就是哭了。吃了那么多苦，能哭出来那是多好的事儿。
    男孩子都好面子。
    她当然得帮着遮掩一二。
    “我去叫他们进来。”
    顾箐塞了块毛巾给楚博衍，“你擦擦脸。”
    “……好。”
    楚博衍看着脸颊红红，一看就忍着羞恼的顾箐，不敢再多说话。
    红着脸打开门，外面只剩顾爸和顾妈，欧阳院长和夏卓不知道去了哪里，顾箐微微松了口气，“你们进去吧，他醒着呢。”
    顾爸眼里只有女儿，他才不管别人家的男孩子哭不哭的。
    “从昨儿中午吃了饭，到现在你都没吃过东西，早上爸爸煮了粥，还蒸了点饺子。”
    “先吃饱肚子，吃完了要去哪儿，爸爸送你去。”
    这短短一个月，看给女儿瘦的。
    下巴都变尖了。
    “我想去找虞爷爷。”
    顾箐不打算瞒着父母，“楚博衍的身体日后免不了这里疼那里疼……”
    剩下的不用说，大家都懂。
    顾爸眼里的心疼都快装不下了，“那臭小子身边不缺大夫，我家娇娇儿的手是画画的。”
    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宝贝疙瘩，现在要为了个男孩子学中医。
    哪个当爹的能开心？
    “实在不行我学，我亲自伺候他。”
    准老丈人伺候未来女婿，够给他脸了吧。
    这话一出，顾妈白眼翻上了天，“你伺候？那你也去跟闺女儿一起学，学会了先伺候伺候我。”
    转头看着女儿笑得眉眼弯弯，她笑了，
    “想去学就去学，本事学到了是自己的。”
    “家里有病人，懂点护理的知识比什么都不懂，看着干着急强。”
    “博衍的身体需要长期悉心调养，你虞爷爷说，五脏六腑的毛病好调，头疼的毛病可能是要伴随终身的，也别太担心了，都不是什么大事。”
    “再说了，还有我跟你爸搭手，别什么都想着自己扛。”
    “要是去找你虞爷爷，顺便回爷爷那儿接了哈哈回来。”
    说完生怕自家老头子在博衍面前乱说，忙叮嘱，“闺女儿大了，别什么都掺和，她知道自己要过什么日子。”
    不管做什么父母都支持的感觉真的很好。
    顾箐红着眼睛一个劲儿的点头，“好。”
    “妈妈爸爸，我学会了也能孝敬你们，也不学复杂的，就学点推拿按摩，简单的药理知识就行。”
    “先进去吧。”
    两母女一个鼻孔出气，顾爸心里不是滋味儿。
    怎么就没人理解他这个老父亲的心思呢。
    说得好听，学会了孝敬父母。
    这话他也就听听算了。
    用脚脖子想，女儿学会了按摩推拿得益最多的也不可能是他。
    三人进了病房，一起吃了早餐。
    楚博衍吃了几口粥，脸就白成了纸。
    正好阑深进来，顾箐忙让他给看看。她知道楚博衍吃了东西胃就痛的毛病一直有，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着他身体不舒服，心疼的完全不知道怎么是好。
    楚博衍的身体阑深心里门儿清。
    当初楚博衍被送来的抢救的时候，他跟外公都被请到了医院，中西医专家集体会诊，他行医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身体上这么多毛病，还能挺这么久的患者。
    “痛是正常的。”
    “慢慢来。”
    他这破身子连药劲强一点的药都承受不住，只能慢慢来。
    而且，他身体的疼，其实大多都是神经疼。
    一半是过度使用仪器的后遗症，一半是药物滥用的后遗症。
    治起来特麻烦。
    楚博衍虽然脸色发白，但精神还好，疼嘛，他早就习惯了身体各处的疼。
    “别担心，很快就缓过来了。”
    顾箐心疼他，不过早已经学会了掩饰，她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我才没担心，虞爷爷说你命长着呢。”
    一句话缓解了紧张沉闷的气氛，顾爸顾妈脸上也多了些轻松，拉着阑深仔细询问楚博衍不能吃的东西。
    阑深不厌其烦在一旁温声说完，还拿笔写下来交给他们。
    顾箐则暗戳戳捏了捏楚博衍放在被子外面的指尖，无声安慰他。
    手却被他紧紧握在掌心。
    两人对视，眼里均是笑意。
    “你别担心。”
    楚博衍悄悄捏着她的手安抚，“我还好，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可你疼呀。
    顾箐睫毛闪了闪，粉唇微动，一张一合，笑着无声回道，
    “亲亲会好一点吗？”
    楚博衍脸唰地红了。
    看着他的脸由白转红，顾箐却满意地眯起了眸子。
    这下总算看得顺眼了些。
    看来不经逗有不经逗的好处。
    楚博衍却有些迫不及待想出院。
    箐箐脸皮薄，病房里医生和看望的人来得又勤，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极少。
    就连牵手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牵。
    天知道，他好想跟她贴贴。
    “阑医生。”
    楚博衍干咳了一声，不舍的松开手，顾箐嗖地将手抽了出去，往后退了一步，假装若无其事的看着同时抬起头看向楚博衍的三人。
    手心空荡荡的，楚博衍轻轻攥了攥拳，强压住往头上涌的热意，镇定的开口询问，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出院？
    阑深起身走过来看了看他头上的伤，“伤倒是恢复的很好，今天还有一个检查，明天出结果，如果你实在想出院，等结果出来，没问题就可以暂时出院休养。”
    顾爸都做好了长期往医院跑的打算，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出院。
    他不太赞同，“博衍，叔叔觉得你还是在医院多住几天，多观察观察。”
    之前那么凶险，命都差点没了。
    这刚见好就出院，万一哪一点没照顾好，不前功尽弃了嘛。
    顾妈眼神狐疑的在楚博衍和顾箐身上转了一圈，心里有了数。
    哎，这一个情窦初开。
    一个三十大几，好容易捡回一条命，还是被喜欢的女孩给救的。
    两人那眼神，时不时就黏上了。
    能理解。
    她看着楚博衍笑了笑，楚博衍脸上镇定，实则耳朵尖儿都红透了。
    顾箐不知道楚博衍心里的小九九，她也觉得现在出院不合适，“还是再住几天吧，你做了这么大的手术，总要恢复好了才能出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