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沈沐的朋友们一一返程。酒店里只剩下除沈沐以外的温霜和林枳还有季榆三人，还在宿醉的沈沐呆坐在酒店自助餐厅里机械式地往嘴里送着油条。一旁的林枳按照国际惯例给温霜的吐司抹着果酱，她转身看了看不远处等咖啡的温霜和季榆，又转头看向身边的沈沐。
    “安排得怎么样了？”
    “啊……”
    沈沐转头，空洞呆滞的眼神看向林枳。虽然反应慢，但是她还是知道林枳说的是什么，缓缓揉着脑袋回答：“你和霜姐今天不是要去看企鹅嘛。”
    “是啊，那你咧和季榆呢？”
    “我带她去……大保健？”
    “……谁好人家第一次约会去那啊！”
    “什么第一次约会啊，别瞎说行么。”沈沐回想起昨天就跟做梦似的，昨天才告白失败，还莫名其妙和季榆姐姐接了吻，好家伙，亲一下就变成约会了？她皱皱眉说：“不会吧，季榆姐姐不会是亲一下就要负责的那种女孩吧？拜托，都21世纪了……”
    “……”
    林枳倒是了解沈沐，这家伙在定心陆晚星之前就是个暧昧高手，亲了就要负责这种事怎么可能在她身上发生，可惜，沈沐现在这个状态，看起来是真的对季榆没什么意思，即便季榆比起沈沐暧昧过的女孩都好看太多。她太知道这种感觉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办法强求。
    林枳把吐司摆在盘子里，给空白的地方用果酱画了一个小小桃心。随后对着沈沐继续道：“你不是要带季榆去单独吃个饭嘛。”
    沈沐对着那颗小桃心翻了翻白眼，恋爱的酸臭味已经蔓延到果酱上了。
    “吃吃吃，当然吃，但是我听说星星今天晚上有颁奖典礼，我还想去看她领奖呢。”
    “你还去？”林枳汗颜，不禁感叹沈沐这家伙就像是个无感的翻车鱼，被鲨鱼啃了一口都感觉不到疼的样子。
    “为啥不能去？谁规定了告白失败了就不能去参加颁奖典礼啦。”沈沐顿了顿，鬼点子一冒：“反正你们都是明天的机票，跟我一起去呗。”
    按照雪艺的流程，演出结束后各演职人员和工作人员们都会小范围地举办一个私人的小小颁奖仪式，换句话说其实就是一个杀青后的小party，大家一起聚一聚，轻松一下，再以学校的名义为工作期间优秀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颁发一个小小的奖项。
    外人倒是不太在意这场party，但参加演出的每个人都很重视这个奖项，毕竟是参演了褚斐然的作品，颁发的证书也是经过学校授权的，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
    林枳一行人按照计划来到了雪市动物园，这里有其他城市都没有的北极熊和企鹅等一些极地生物，那些来自远古的生物标本和文字资料对于林枳来说是无敌致命的吸引力，她就喜欢这些富含生命意义的神奇事物。
    温霜和林枳早就商量好了给沈沐和季榆留足够的空间，沈沐这个人大大咧咧，倒是季榆会比较害羞，这么大两个电灯泡楚在旁边，季榆怕是什么都说不出口。所以两人入园后就没了踪迹，只剩季榆和沈沐并肩走在园区里。
    但此刻的沈沐还是比较害羞的，以往会亲亲的都是暧昧期的女孩或者女朋友，唯独季榆是她生命里第一个“不怎么熟却先接吻了”的女孩。她挠挠头，时不时地抬眼偷偷瞄一旁乖乖走路的季榆。
    季榆不喜欢研究穿搭，衣服舒适就行，也不太化妆，当然她素颜也很漂亮。
    但是在沈沐身边的每一天她都坚持好好地打扮了自己，即便是沈沐和陆晚星告白的那天。季榆不算特别高，刚好到沈沐鼻子的位置，长相和穿搭属于甜美森女系，她今天穿着一件浅棕色的驼绒短款大衣，里面搭配着一件带花边的白色毛衣，栗子色的裙子刚好到小腿的位置，还带着一顶小香菇一样的同色系贝雷帽，整个人的气质像是冬日里的阳光那般温柔可人。
    “呃。”
    “那个。”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说吧。”
    又是同时。
    两人为自己与对方的默契不禁笑了出来，就在那一瞬间，两人之间的隔阂好像碎裂了一些。
    “季榆姐姐，你口渴吗？”
    季榆摇摇头，纠正道：“别叫我季榆姐姐啦。怪怪的，就叫我季榆吧。”
    “好。”沈沐也暗道奇怪，平日里社牛的那个自己此刻好像躲在身体里的某个角落不愿意出来，现在的她就跟个刚初恋的小傻子似的。对眼前的季榆更是不敢调侃一句，沈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挠挠头转身对季榆说：“那个，昨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亲……你替我解围，我可能要被那些陌生人笑死。”
    “没、没事的。”季榆回忆起沈沐柔软的唇瓣，不仅脸一红。但她还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堂堂正正地亲吻沈沐，即便是知道两人可能没有结果，可她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冲动想要和她有未来，亦或是回忆也好。
    “今天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吧，明天你就要和林狗她们会苏市了，以后见面也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沈沐的学校地理位置也蛮尴尬，她落在了一个中心店，距离回百水，去苏市都是同样的距离。如果非要见面的话，倒也不是特……别的麻烦。
    季榆笑笑：“不用，也不全是帮你……”
    “嗯？”
    “没事。”季榆闪躲着沈沐的目光，独自转身到一旁的小摊位。原来这里有一个萌宠温室乐园，里面都是毛茸茸的小兔子和小鹿还有卡皮巴拉。摊位上全是胡萝卜、小白菜、苹果之类的蔬果，看起来应该是供游客们购买来喂小动物的，季榆看着那些蔬果愣起了神。
    “想喂小动物吗？”沈沐边上前边掏出了手机。
    “嗯嗯。我喜欢小兔子。”
    “好啊，我们…喂小兔子。”沈沐有些小小的局促，想起自己前几天还对着香辣兔丁大快朵颐，比起那时的自己，眼前的季榆简直就是个可爱的小嫦娥。
    趁着季榆对小兔子们爱不释手，沈沐找摊主买了一篮蔬菜，她提着小篮子蹲在了季榆身边，抬手给季榆递上了一根萝卜条。
    “幸好这里有暖气，不然这些小动物在雪市这样的冬日环境里都得挨冻了。”季榆拿着萝卜条递给一只白色小兔子，周边的小兔子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也跟着过来讨起了食物。
    小兔子们毛茸茸的两瓣小嘴快速地颤动着，可爱至极，看得两个碳基生物心里一阵温暖。
    “是啊。好可爱。”沈沐盯着小兔子不禁感叹，回想起自己前几天还吃了兔肉，心里居然泛起了一丝愧疚，把“看起来就很有嚼劲”这句话囤回了肚子，她平时很喜欢开奇奇怪怪的玩笑，可是面对季榆的时候，那些话好像都说不出口了。
    季榆好像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身上散发着温柔的甜香味，让人感觉舒适又温暖。谁在这样的女孩身边会不心动呢？沈沐默默思考着转头和季榆提起往事：“没想到…这么巧。我们居然都还能再见面。”
    原本沈沐对季榆的回忆已经斑驳，可在这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下午，所有的碎片在那一瞬间重新拼凑。
    “是啊。”季榆低着头，把想说的话藏了又藏，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提起自己对沈沐的执着。她笑笑说：“缘分就是很神奇，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生命里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有她到来的意义，是吧？”
    季榆回头朝沈沐露出微笑，小小的梨涡在当下的场景里显得异常可爱。
    沈沐看着季榆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谁说不是呢，人生里的每次相遇都附有重要的意义。
    无论结果如何，只要不辜负相遇就好。
    -
    温霜陪林枳逛了一整个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余晖错落在动物园里的每一个角落。两人正坐在长椅上喝着饮料，温霜的余光忽地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形单影只地在斜阳下缓缓行走着，双手背在身后，头深深地埋着，看起来似乎有些沮丧。
    “季榆？”温霜和林枳确认那人正是季榆后便两步跟了上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季榆转过头，温霜发现她的眼角有湿漉漉的痕迹，像是哭过。
    “沈沐呢？”
    “她去学校了，晚上好像有颁奖仪式……什么的。”最后三个字发音很轻，充斥着说不清楚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