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就吃点吧，您一天没吃东西了。”
    “滚出去，别进来，都给我滚。”
    “都是骗子，都在骗我，明明答应我了，为什么？为什么？”
    谢婉清拿起花瓶，深呼吸，放下了，太贵重了，不能砸。
    她伏在桌上，痛声哭泣。
    “小妹，二哥来了。”
    “也给我滚，都给我滚。”
    谢婉清骂道，“骗子，大骗子。”
    丫鬟把门打开，谢归端着一碗红豆粥走进。
    谢婉清跑回内室，缩进被子里，她不想听长篇大论。
    谢归掀开被子，“小妹，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想听。”
    谢归抬手，“把小姐给我拖下来，拿戒尺来。”
    谢婉清转头怒道，“二哥，你怎么能这么待我？”
    她被狼狈按跪在地上。
    “谢婉清我告诉你，你与沈凌这辈子不可能，你听话待在家中，不要做出什么小动作，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绞了头发做姑子，我才不要嫁给齐若，我要嫁给沈凌。”
    她拼命挣扎着，“我不要嫁给齐若，我怕，我真的好怕。”
    她瘫坐在地上，“我好怕，我不想参与争斗，我的性子不适合嫁给世子，换一个人吧，上次遇到的洛嫣就很好。”
    “二哥，你就说认错了姑娘，洛嫣才是谢家的女儿，我不是，我是个冒牌货。”
    见谢婉清疯癫的模样，谢归闭眼叹息，“死了这条心吧，往后在家待嫁。”
    他语气放重。
    “不喝给我灌。”
    谢归掐住她的下巴，将粥灌进去，泪珠滑过脸庞，她拼命挣扎。
    二哥怎会如此待她？
    “谢婉清，好生准备。”
    “若小姐走出院子半步，你们一律打死。”
    “小姐不用膳，给我灌，不喝水也给我灌。”
    谢婉清爬过去，“二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谢归不敢低头看，“谢婉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你儿戏，莫执着。”
    她大喊，“二哥，二哥。”
    杏雨扶起她，“小姐，您别和二公子犟，起来吧。”
    谢婉清抹去眼尾的泪，“来人，备水，我要沐浴。”
    “是，小姐。”
    她瘫坐在凳子上，抱紧身子，她好冷，刺骨的寒冷。
    她呆愣的看着窗外明月。
    不知过了多久，杏雨道，“小姐，水备好了。”
    她走进浴桶，手持花瓣往空中一洒。
    玫瑰花瓣很美，浴桶冒着热气，吹的谢婉清的脸庞红扑扑的。
    换上睡袍，她侧身躺在床上，无声流着泪。
    二哥变了，齐若也变了，当初说好了，为何都变了？
    她攥紧手，好冷，为何这么冷？
    一滴滴热泪滑过脸庞，晕湿了枕头。
    她随手抹泪，心抽着疼。
    屋外。
    “小姐可曾说了什么？”
    “回公子，不曾，小姐沐浴完上床睡了。”
    吱呀，门开了。
    谢归缓缓走进，衣衫带着一丝凉意。
    他坐在床边，轻轻拍拍谢婉清的背，像是在哄睡。
    谢婉清的身子忍不住颤抖，抽咽出声。
    谢归拍背的手一停，转身出了门，他不敢听，怕心软。
    门又关上了，谢婉清坐起，昏暗的房间，唯有墙角的两根红烛亮起，勉强视物。
    她起身，躺在外室的杏雨拿起红烛道，“小姐。”
    谢婉清披上外衣，“我想出去走走。”
    “小姐，天寒，您多穿些。”
    杏雨给谢婉清穿上厚实的长氅。
    主仆走出屋子，院子里的秋千旁站着一人。
    她没有走去，站在原地。
    谢归叹息，“小妹回去吧，天寒，过些日子就要下雪了。”
    谢婉清抬头望天，“睡不着，想看看天。”
    谢归走出院子，不敢再待。
    谢婉清看了会转身回去，深夜，她身穿薄衣蹲在门口半个时辰。
    翌日，清晨。
    “小姐，您怎么了？”
    “来人，小姐发热了。”
    谢归带着太医匆匆赶来。
    “小姐本就体寒，又受冻了才会发热，我开几副药，莫再折腾了。”
    谢归看着迷糊不清的谢婉清，忍住怒气，这般逼他们吗？
    丫鬟拿着药，怎么也喂不进去？
    “二公子，怎么办？喂不进去。”
    谢归扶起她直接灌，喝了半碗，全部吐出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喃喃道，“沈凌，沈凌。”
    谢归命令道，“换床被子，端药来，我就不信灌不进去。”
    “是，二公子。”
    谢婉清脸色惨白，谢归拿帕子敷在她额头，“手冰凉的厉害。”
    “小妹，你要急死二哥吗？沈凌比二哥还重要吗？”
    谢婉清使尽全身力气推开谢归，“我讨厌你，你骗我。”
    “二公子，药来了。”
    谢归掐住她的下巴，强硬把药灌下去，谢婉清虚弱无力，无声流泪。
    “二哥，我想见沈凌，你让我见见他。”
    谢归捻一颗蜜枣放入她嘴中，“睡会吧。”
    “给小姐再盖一床被子捂捂。”
    谢婉清抓住谢归的衣袖，“二哥，我想见沈凌。”
    谢归推开，“快成婚的女子，不宜见外男。”
    谢婉清生病之事，除了谢家人知，外面的人一律不知。
    请太医的由头是谢夫人头疼。
    谢归照料谢婉清，谢母要来看被拦住。
    “母亲别去，小妹我会照顾好。她的性子倔，病好后，我会派人日夜看着，绝对不会让她生病。”
    谢母捂住胸口，“怕是心病难医。”
    “以后她会知道我们的良苦用心。”
    一觉醒来，天黑了。
    “小姐，该喝药了。”
    她自嘲道，“两年身子养的真好，吹风半个时辰，喝了两副药，人就清醒了。”
    她打翻药碗，“我不喝。”
    过了一刻钟，谢归拿着药碗进来。
    坐在床边，“谢婉清，你知道京城的贵女不想嫁，会是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二哥要杀了我吗？”
    “自然不会，我会派人杀了沈凌，他虽说现在是明昭侯，可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能活多久？”
    “他靠的不就是他死去父亲留下的旧部吗？这么多年过去，虽说有忠心的旧部，可又能维持多久。”
    她满眼失望，有些不可置信。
    “二哥，我好像从未真正认识你。”
    “小妹喝吧，身子养好。”
    谢归举起药碗，谢婉清直接打翻，“二哥，我宁愿不回来认亲。我宁愿没见过你。”
    谢归轻轻给她拢了拢被子，“嗯，二哥知道。”声音又轻又伤心。
    杏雨端着一碗药跪在地上，谢归拿起药碗，强硬灌下去。
    谢婉清挣扎不了。
    明夏端着一碗红枣粥，跪在地上。
    谢归拿起粥吹了吹，喂到她嘴边，“喝吧。”
    “女儿家的小招数对二哥无用，你身子好了后，二哥带你去醉仙楼吃好吃的。”
    “乖，莫哭了，听二哥的。”
    勺子抵在她嘴边，她无声流泪，张口喝下。
    谢归给她擦擦眼泪，“多吃些对身子好，二哥在，等你睡着了再走。”
    “今夜丫鬟轮班值守，若你今晚又发热。”
    谢归的语气放重，“清芳院值守的丫鬟全部杖毙。”
    谢婉清尝不出味道，一口接着一口，身子都是麻木的。
    任由谢归给她擦嘴，“睡吧。”
    谢婉清侧躺着，心如死灰，大抵是这般吧。
    红烛吹灭几根，墙角亮了三根红烛。
    一下接着一下轻柔的拍背。
    谢婉清不知不觉睡去，粥里加了安神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