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孬揽住老婆的腰，低头问：“把肉头拉开？”
    兰香：“你真不知道肉头是啥意思？”
    胡老孬：“你以为我傻？肉头就是老婆养汉，跟别的男人睡。我白活几十年，连这也不知道？”
    兰香：“那你还叫他肉头？是不是嫌我……”
    胡老孬伸手捂住老婆的嘴：“别瞎说！我是你男人，你现在还是黄花大闺女！”
    翠娘就站在二人身后，听了这一句，十分嫉妒，冷笑一声：“你俩也不用在这里逞能吧？大家看人舔脚后跟，又不是看你俩入洞房！”
    胡老孬抱着老婆就往外走：“老婆，咱不能跟她一般见识，等她有男人了，还不如你这么老成持重呢！你看齐路生那小子，他俩……”
    胡老孬还会用成语，奇也怪哉。
    菱花不干了：“去去去！说我俩干嘛？小两口儿不看夜戏——睡了好，快走吧，找什么借口？赖别人，有意思？”
    兰香：“孬，咱走。背着我走，惹不起咱躲得起！”
    胡老孬已经背着老婆走了，修武令还没有把获嘉令拉开。牛三贵看不下去了，把戚芳华一推就推到翠娘身边，一声大喊：“都给我松开！”进到里面，一把推倒钱正酣，对着吕希圣的屁股就是一脚。
    现在轮到吕希圣杀猪了，哎哇一声，滚到墙边，刚好挨着钱正酣，两手用力一拽，钱正酣的破衣服一分为二。吕希圣的少半碗粥这时候威力特别大，松开两片破衣服，抓住钱正酣腰带，一下子就拽断了，拉住裤子就往下脱。
    修武令的屁股暴露在黄橙橙的火光里，到处都是乌青。女人们低头就走，叫花子们这辈子真的没少看屁股，并不激动。
    牛三贵在朝吕希圣屁股上踢一脚，伸手抓住他两只手，提起来，拖出了屋子：“你滚蛋！自己把老婆弄跑了，去舔人家老婆脚丫子，有意思？她脚上全是狗屎，你舔饱了没有？”
    修武令的后背被吕希圣的爪子挠出了七八条血道子，肚子上也有，他趴着难受，躺着更难受，翻来翻去，终于不动了。
    封素青就着火光看自己那只被极限关怀的脚，又恨又爱，恨的是吕希圣死皮不要脸、钱正酣根本无力保佑老婆安危，爱的是那个大汉，雄壮、彪悍、豪气、担当。别说他不过是个叫花子，别说他估计一个大字都不认得，但是，扪心自问，女人嫁男人，到底图个啥？在衙门里吃香喝辣受人尊崇，当然风光、傲气、舒坦、安稳，一有风吹草动呢？那个坐衙的男人，连个癞皮狗都不如！
    买来米粥和煎饼，他照顾过自己的女人一口没有？总是他自己先吃，还得吃女人碗里的、手里的，看人家获嘉令老婆的男人，别看老，那才是男人！
    还有这个辉县令老婆的男人，有这样的男人，哪怕过一天，过一夜，过半个时辰，这辈子，足了！
    跟着钱正酣有什么好？给他生儿育女了，生一个他就纳一个小妾，生了一男一女，他就纳了仨。他心里有老婆还是有儿女？只有他自己的那点儿狗屁情趣！
    封素青对着自己的脚，感慨万端，心里被高大威猛的男子占满了，却没有发现，那仨修武令的小妾，都在地上躺着，悄悄朝草下面摸。
    修武令怀里的那些铜钱，有的成串、有的独立，散落在他们当褥子用的乱草下面。这是一家五口人的命，有，天亮以后就有粥喝，甚至，有煎饼吃，没有，能喝的只有井里打上来的冷水和山风，能吃的，除了土，还有石头。
    获嘉令今天来干的最有意义的事情，是解除了修武令的全部财权，也让三个小妾的女主人封素青忘记了一家子的金库要好好保卫。
    获嘉令这个疯了的家伙，今天犯了破坏金库罪，还让金库的被压迫员工躺着搜索且统统占为己有。
    钱正酣现在变成了钱没有、钱光光，明天，有好戏了。
    《逸周书·文传解》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夏箴》曰：小人无兼年之食，遇天饥，妻子非其有也。大夫无兼年之食，遇天饥，臣妾舆马非其有也。”
    这《夏箴》说了，老百姓家里的粮食吃不到第二年新粮收获，老婆就会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大官们家里如果没有那么多粮食，再遇到灾荒之类，老婆小老婆还有车子、骡马，都会变成别人的。
    这是经验之谈，辉县令、获嘉令、修武令这几天正在用具体行动诠释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