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姝：“夫子，姝不怕困难，也不怕吃苦，夫子您都说过，我的毅力不输男儿。”
    霍老太爷又是一声叹息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左右不是还有老头子我在你身后嘛！老头子就算不在了，也还有你霍家的哥哥们。”
    卫子姝心潮澎湃，这还是第一个听到她这般大言不惭又异想天开的言论后，没有打击她，反而还支持她的人。
    此刻的霍老爷子得到了卫子姝至少八成的信任。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藏着掖着。
    她道：“夫子，今日姝来此，还有一件事想告知于你。”
    霍老太爷：“哦！你说来听听。”
    卫子姝：“昨日卫家子弟被袭击，是窦皇后所为，但据我推测，应该也是陛下默许。”
    霍老太爷诧异，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他瞳孔地震的看着卫子姝。
    他眯起危险的眼眸，问道：“你确定？”
    卫子姝很肯定的说道：“我确定，我已跟陛下确认过，他亲口承认这是窦皇后设计。他以为这般说，我这个小孩子就会信任，但我敢肯定，昨日之事，他是知情的，夫子想想，我卫家的子弟死光了，我父亲就会大受打击，一蹶不振，这样他就能顺势而为的削弱相权，收拢皇权，他是最后的得利者，有足够的理由。”
    霍老太爷思绪良久，顺着卫子姝的思路想下去，他道：“杀光你卫家的子弟，卫家后继无人，你又进了宫，成了太子的太子妃，轻易不会露面。你父亲倒台，卫家你无人可依，要是陛下再不顾及一点卫家的情面，让你不能生下皇嗣，他刚好可以用完卫家就丢，这事要是成真了，卫家的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就算卫家倒台，你身后也还有霍家给你当你后盾，你放心。”
    卫子姝满眼苍凉。
    霍老太爷三言两语，说尽了她上一世的遭遇。
    上一世她不就是被剧情操控，落的个苟延残喘的下场吗？
    霍老太爷可能不知道，他霍家比起卫家倒台的速度还要快，霍家的子弟在边关被埋伏，腹背受敌，宁死不降，除了一个重伤失忆的霍宏誉被恋爱脑女主救下，其它子弟全都死在了战场上。
    那个时候已经重病在床的霍老太爷听到这一噩耗，也突然撒手人寰。
    至此，为晋国建国，立下赫赫战功的霍家，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霍老太爷见她不说话，问道：“你跟我说这个，应该不只是这一个意思吧？”
    卫子姝：“的确，我今日说这些，是想让夫子，为霍家今时今日的繁荣，做好退路。”
    霍老太爷：“我为霍家做什么退路？霍家跟你父亲这样的文官不一样，我霍家有如今的繁荣，那都是我们在战场上拼命拼来的。”
    卫子姝知道自己这位夫子性子直，不会想那些个弯弯绕绕的东西。
    她道：“夫子，陛下已经想动卫家了，那离动霍家还远吗？”
    霍老太爷依然摇头道：“不可能，他此刻动霍家，他是不想要晋国好了吗？”
    霍家如今守着晋国最危险的一道边防，那就是北上匈奴。
    如果此刻他们霍家出事，匈奴人得到消息，顷刻就能打到晋国腹地来，覆灭晋国。
    要是洪武帝还有点脑子，就不至于干出这么蠢的事来。
    卫子姝见老爷子不相信。
    但上一世霍家的的确确除了在京城的霍老爷子跟失忆被女主救了的霍宏誉还有宏磊哥那孩子，都死绝了。
    卫子姝：“如果此刻，宏磊哥他们在边关遇袭，而晋国内部党派纷争，波及到他们，他们不能及时得到支援跟补给，在战场上，夫子觉得一个意外能改变多少的大局？”
    霍老太爷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谁也不可能那么没脑子。”
    卫子姝大喝道：“夫子......”
    霍老太爷定定的看向卫子姝，一时静默无语，还有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他脑子里有过过这样的一个念头，但立刻被他压了下来。
    因为他认为经历过战争的人，都不会那么没脑子。
    但霍老太爷就是活的太光明磊落了，别人才会这般轻易的算计到了他霍家。
    这个世上，还有太多人生活在阴暗的臭水沟里，等待翻身。
    霍家只不过是那些人的一个跳板。
    卫家是牺牲品，霍家亦然。
    “怎么了？怎么了？子姝这是又惹你霍夫子生气了吗？老霍，孩子还小，别总是对她动粗。”
    屋里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
    从门外走进来一人，开口打断他们针尖对麦芒的对峙。
    卫子姝跟霍老听到声音，也都转头看向来人。
    来人四十出头的样子，一身儒雅的气质，此人便是九卿之首的罗瀚，卫子姝另外一位夫子。
    他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笑，跟卫安昀是同款，但不同的是卫安昀是那种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定的气质。
    而罗瀚此人，让人一看到就有一种心平气和的气场，这种气场唯有他身上独有。
    这样自带暖场气质的人，让他在晋国各个圈子里面的人缘都很好。
    他与卫安昀、霍老爷子共同扶持了一个洪武帝成为大晋国君。
    本来他可以坐上御史大夫的位置。
    但他不想跟人成天扯嘴皮子，所以只选了个太常的位置。
    果然，这样忙中有闲，才是他想要的日子。
    此刻他听到卫子姝后面那句余音绕梁的夫子二字，以为霍老又在惩罚卫子姝，想也不想的就先出声打断两人那莫名的气氛，免的真动起手来，还得他来劝和。
    这种事，以前也没少发生。
    不过一进来，他就发现，这二人可能已经是打完了。
    这发髻凌乱，衣衫都还没扯好。
    只是，这好似不像霍老对卫子姝脸红鼻子粗的发脾气。
    倒是有点像卫子姝在教育霍老的样子。
    罗瀚大踏步进来，疑惑的问道：“你们这是......在说什么？意见不合吗？”
    卫子姝摒弃感情后，她对很多人的情绪都是淡淡的。
    对人缘好的罗瀚亦然。
    但她没让罗瀚发觉她的情绪。
    罗瀚这么一问，霍老爷子就忍不住了。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刚刚卫子姝的猜想的所有，都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