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阴婚案48
作者:是未来呀   烛光【玄幻刑侦】最新章节     
    这王家村和之前来时景色大不相同。
    房屋建筑大部分都是土坯房,有些墙壁上还刷着鲜红的标语,俨然六七十年代的氛围。
    村口处有一口井,井里长出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大约二十多米高,占满整个井,枝繁叶茂,像把巨伞。
    树叶极其宽大,宛若蒲扇,枝头上还坠着不少圆形的果实。
    傅钲见叶凝玉看了好几眼,脚下一顿,走到树下围着看了一圈,啧啧称奇:“你们这的梧桐树长得可真好。”说着捏着拳头比了比枝头上的果实:“嚯,果子都快有我拳头大了。”
    羊羊羊和李冶也附和着说:“是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叶子呢,都可以当扇子了。”说完便打算伸手去摘。
    王天祥脸色微变,急忙提起手臂喝止住他:“别动!”许是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严肃,他缓了声音笑着解释:“这是我家主人栽种的,我们这里有一种说法,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图个吉利,不能摘。”
    叶凝玉仰头看着巨大的树冠,听到这话微微一笑,说道:“凤翱翔于千仞,非梧不栖,倒是应景。”
    王天祥在胸前拍了个巴掌说:“对,就是这个理儿!几位,再不去宴席就要散了,走吧。”
    四人又跟着他向前走去。
    凤翱翔于千仞,非梧不栖。后面还有一句:士伏处于一方,非主不依。
    叶凝玉几人跟着王天祥到了一间青砖蓝瓦的四合院里,还没走进,就听到里面锵锵锵的声音,还伴随着阵阵叫好声。
    待进了院子,便见一个宽大的院子摆着不少着宴席,四周都贴着红色的“喜”字,屋檐下挂满了红灯笼,男女老少围坐在桌旁,边吃边看院前的皮影戏。
    这皮影戏形态动作极其逼真,虽然能看到皮影身上的签子,但人物动作异常灵活,每个跳跃都能看到弯曲收缩自然的四肢,挥拳踢腿犹有实质,脸上表情惟妙惟肖,挨打还能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
    “几位这边请。”王天祥将他们引到空着的桌上,上面摆满道道诱人的饭菜,他微微躬身,边说边往后退:“几位慢用,有需要召唤我一声便是。”
    傅钲应了一声,看着他退下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
    “钲哥,怎么了?”李冶见他盯着远处看,也顺着看过去,对面一个转角,什么都看不到。
    傅钲说道:“有点怪。”
    李冶:“这里怎么会不怪?!”
    傅钲想想也是,都入了鬼境了,奇怪不挺正常的嘛。
    几人哪敢在这里乱吃东西。
    他收回视线,一回头,就看到叶凝玉杵着下巴,津津有味看着皮影戏。
    这玩意是古老的民间传统艺术,历史悠久,平日里想看还挺难的,他想了想,也跟着一起看了起来。
    中途入场,刚开始也没搞懂剧情,但演完了又接着演第二遍,几人从头到尾全看完了,想不明白也难。
    这出戏还挺玄幻。
    讲的是一只天上的神鸟到人间游玩,却被猎人射伤,偶然间被一男人所救,男人虚心照顾这只受伤的鸟,采来药草为它治伤。
    鸟儿伤好后离开,为了报恩,这只鸟用一生的仙术修了凡体,下凡与男人结为夫妻。
    夫妻二人十分恩爱倒也是一段佳话。
    有一天男人外出未归,女人却被几个山匪奸杀,男人回来后惊闻妻子的死讯,一口气没缓过来也跟着去。
    女人死后本能重归天庭,谁知怨气太重,魂魄徘徊不散,将所有山匪全杀了。
    破了杀戒失了仙骨更回不了天庭,女人最终变成孤魂野鬼只能在林间游荡。
    “这女人还挺可怜!”羊羊羊叹息着说道。
    “呵,”傅钲冷笑一声说:“你是傻的吗?这故事太假了。”
    “啊?钲哥,我虽然知道这是一场戏,但是哪里假了?”
    叶凝玉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傅钲说:“神鸟那么容易就被猎人所伤,那还是个屁的神鸟?还被山匪团灭?七仙女还能召唤六个姐妹下凡来帮忙呢。”
    李冶:“可是刚才人家说了用一生仙术修了凡体,会不会是没有法力了。”
    傅钲:“西游记那些有后台的妖怪哪个没了法力?”
    ……好有道理,羊羊羊和李冶竟然无力反驳。
    “不过,”傅钲又接着说道:“阿玉,我倒是没明白,为什么有了怨气就回不了天庭。”
    叶凝玉想了想,这个问题很复杂,不是一会就说得清的,只简短的说了几句:“贪嗔痴是三不善根,有了杂念根骨不净,受红尘羁绊,阴不尽阳不纯,自是不能易重浊为清阳,化凡质成灵体。”
    “那世上真有神仙吗?”
    这就问倒她了,道法自然,万物有灵。
    可她活了几千年,见过妖、精,怪,鬼,唯独没见过神和仙。
    至于她——她曾经是人,一系列机缘巧合下习得一法一术,长生不老,脱胎换骨。
    张道陵创立道教,123岁时虽说升仙而去,其中缘由她无法考究,她又不全属这个教派,究竟是什么物种,自己也说不清。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神仙。
    天衍四九道法三千,世间万物各自有道。
    真正走上这条的人看惯生死,冷情寡淡,自扫门前雪,互相难有交流,所以也不知各自都是什么境界。
    就连当年用《连山易》封印山海经妖兽的人,也不知其最后如何。
    “真则为仙,幻则为众,端看你信与否。”
    交谈间,皮影戏又咿咿呀呀开始新一轮的表演。
    傅钲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天色未变,这些宾客神情呆滞,脸色木然,虽有叫好声,但就像是提前演练过一样,在特点的节点鼓掌欢呼。
    桌上的饭菜吃了半天不见少。
    “几位客人饭菜可还合口?”恰好王天祥笑吟吟地走过来问道。
    傅钲掀起眼皮瞥了一眼,语气松散:“不合口,不好吃。”
    王天祥依旧笑吟吟问道:“几位客人饭菜可还合口?”
    羊羊羊啧了一声,大声说道:“不是说了不合口,不好吃。”
    王天祥依旧重复之前的话语:“几位客人饭菜可还合口?”
    傅钲愣了愣,他仔细看着王天祥,发现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笑容诡异,两侧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他忽然明白王天祥哪里不对劲了。
    他的每个动作都很标准,手臂挥舞的弧度,脚步移动的距离,恰到好处的恭敬,都像皮影人一样,像是被人操控着。
    羊羊羊还想说些什么,傅钲按住他,朝王天祥说道:“唔,味道挺好,有劳了。”
    王天祥立即接道:“那就好,几位该是累了吧?我家主人收拾了几间房,请几位过去歇息。”
    原来得按剧本走。
    “我们这么多人不太方便吧?”
    “客人说笑了!我家主人安排好了,一人一间,紧挨在一起。”
    傅钲刚要拒绝,叶凝玉轻轻拍着他的手,含笑说道:“傅钲,人家剧本都排好了,你不顺着走,后面的戏就没法演了。”
    傅钲反手将柔荑包进自己手里,道理他懂,可他不放心她。
    叶凝玉挠了挠他手心,眼眸如春水照人敛尽春山。
    傅钲春心荡漾了一会,再回神时已经身处房里。
    他拍了额头一下,暗骂自己:妈的!想不到自己竟然有做昏君的潜质。
    傅钲四下看了看,这屋内陈设简单老旧,中央一张方桌,上面放着一个老式铁皮暖瓶,旁边也摆着一个铁杯子。
    角落立着一个三角的脸盆架,盆里盛满了水。
    他还是不太放心叶凝玉,这可是入了敌方老巢,要是她有个什么闪失,他死一百次都是不够的。
    想着便急忙开门出去。
    一出门却傻眼了,眼前一片空旷,一轮明月宛若镜子悬在半空中,月光苍白,两侧树木葱茏似围墙。
    回身看去,身后也是树林,哪还有什么院舍房屋。
    他稳下心神,将含章握在手中,恰听到前方传来流水哗哗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前方不远处有个不大的深潭,潭面波光粼粼,迎面而来的风夹杂着淡淡的腥味。
    不远处有一女子侧对着他对着水面整理长发。
    她上身穿了件粉红色的对襟上衣,下身一条乳白色的及膝短裙,脚上是一双红色的绣鞋。
    长发及腰,漆黑如瀑,手腕从发间拂过,秀发像是海藻一样荡开。
    单看侧脸美轮美奂,犹如冰雕玉砌。
    听到动静她转过身来,眉如柳叶,面若桃花,唇似朱红,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相公,你回来啦。”那女子见到傅钲,面上一喜,双眼含情脉脉,快步向他走来。
    正是之前见到的花轿里的女子。
    傅钲站着没动,趁她走近的时候,先发制人,握着匕首往前刺去。
    “呲啦——”一声,削掉半截衣袖,手臂也被削去一大块肉,纤细白皙的手臂只留下一个白乎乎洞,未见血腥。
    就像一副冰雕作品忽然残缺了一角。
    这还算那女子躲得快,不然一只手臂可能都保不住。
    女子呆愣片刻,她看着削掉的衣袖和手臂,眼中暗潮涌动又转瞬即逝。她跺跺脚,掩唇一笑,语气娇媚:“哎呀,相公,你怎么那么粗鲁啊?”
    傅钲用匕首对着她脖颈,冷声骂道:“谁他妈是你相公,你是个什么东西?把我带到这是想干什么?”
    女子眼波横流,不怒反笑:“相公,你对你的小情人温声细语,对妾身怎么这样啊。”说着还抛了个媚眼,将领口故意往下拽,露出一大片白花花的胸脯,“妾身心里好疼啊,要你来安慰一下。”
    傅钲眼神凌厉,看这鬼东西碍眼极了,心知大概也问不出什么来,当下便决定试试能不能将她擒住。
    傅钲身形如电,快速上前,使出擒拿手往前抓去,却抓个空,面前的人眨眼间便消失不见,耳后有劲风袭来,他矮身躲过,回头一看那女子站在他身后向他迎面扑来。
    傅钲二话不说,将匕首立在身前,只等她自己撞上来。
    那女子见状,发出一阵轻笑,身形在半空中徒然定住,又稳稳站在地上。
    傅钲手腕一翻,将匕首收回,身子侧倒手往地上一推,身形往前滑去,双脚将女子的脚踝夹住用力一绞,竟是将人摔倒在地。
    傅钲腰腹用力,鲤鱼打挺,靠着腰腹的力量起身,又扑过去握着匕首往地上的人胸口狠狠扎去——
    “扑哧”眼前的人忽然变成了纸人,纸人里面是用竹片塑的形,匕首正好卡在两片纸片的中间。
    傅钲愣了愣,忽听身后传来拍掌的声音。
    “哇喔,刚才那个动作真是太帅了,可以再来一次吗?”
    傅钲扫了下后槽牙,将匕首抽出来,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微微一笑:“好啊,来。”他这才真正意识到,在大自然面前,人真的是十分弱小。
    都说人定胜天,可有些东西想要胜还是很难。
    不过那又如何?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每个物种都有各自的天敌。
    人有时候可能真的不堪一击,但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还是人类。
    妖魔鬼怪或许比人类强大太多,可总有一些是他们惧怕的,这种惧怕遏制了它们的成长,否则这世界又怎么会由平凡的人类来主宰。
    他现在或许战胜不了他们,但假以时日,他总能荡平这些魑魅魍魉,还天下一方安宁。
    这一刻,傅钲忽然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燥热起来,丹田出似乎有股力量在蠢蠢欲动,像是一枚种子蛰伏已久,恰逢甘露,在土壤里扎了根,羸弱的枝芽从土里冒了出来。
    他依稀看到手中的含章仿佛有了生命,耳边有嗡嗡的轻鸣,含章像打了鸡血一样,有一股想要飞出去的干劲。
    那女子见傅钲一瞬间浑身气势愈加凌厉,气息突然带了龙息,含章也注入了灵气。
    她大吃一惊,上次小巷里他的龙气不是殉主了吗?怎么会还在?而且这次的龙气像是来自灵魂深处,这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怎么会——
    对了,相传龙气若修炼出了一定的龙识,还有几率在某一刻以自身灵气反哺,原来那晚,他身上的那条龙不是殉主,而是饲主。
    “龙气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