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愁颜与衰鬓
作者:飞天珠   宁安如梦我把CP磕乱了最新章节     
    谢危颤声道:“他家大姑娘什么时候走的?”
    剑书想不起来,只说:“就隐约听人提了一句,是在二姑娘从乡下回来前走的。”
    剑书见谢危感兴趣,努力回想,说:“我听住附近的人说过,大姑娘性情温柔乖巧,深得姜家夫妇的心。
    她走了之后,姜夫人病了很久。姜大人不准任何人动她闺房的摆设。
    每年季节新衣首饰,姜二姑娘有一套,里头也要摆一套。
    有一回他家有户亲戚来访,那家女眷不识礼数,羡慕那房间摆设华丽,提出想住一晚。
    奇怪的是,从没同她姐姐见过面的姜二姑娘当场就发作了,赶那家人去住客栈。
    那家人愤愤不平,将姜府嫡庶互换的事传扬出去。讥讽二姑娘瞎操心。
    明明她才是嫡女,去了乡下受苦多年,还为养在姜夫人名下的庶女叫屈。说她是为了讨好亲生母亲才装模做样。
    这话传到二姑娘那,她直接抄棍子带一群丫鬟嬷嬷到客栈修理那家人。玫儿都去帮忙了。玫儿还咒骂了那家人好些天。
    二姑娘扬言说:谁敢嚼她姐姐的舌根,她就揍谁。还说大姑娘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姜大人直接同那家人断绝来往,将那家赶出京城。不准他们再来。
    大人,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剑书见谢危如同听闻了噩耗般,面上血色全无,神情哀痛欲绝,身形摇晃。
    接着,他就压着头,喊道:“我的头好疼,疼的快裂了。”
    剑书赶紧将随身带的药给谢危服下,谁知谢危又道:“我的心也很疼,好疼啊。”
    剑书又拿救心丸给谢危吃,他担忧道:“先生,不如我们先回去吧。今晚就不在姜府吃年夜饭了。”
    谢危吃了药,深吸几口气,他咬牙道:“不,我不但要留下吃年夜饭。我还要天天来吃。
    下午我同姜伯游下棋立个赌注,让他答应一个新年假期都留我住下。我得搞清楚,我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谢危躺下不到半炷香,就醒来了。他吃过药后的感觉好了许多。
    他出门姜府的人都在休息,又不想留在房间,就自己到处闲逛。
    经过藏书阁门口,他看了一会,忍不住走进去。
    他不看书,直接找到后门,望着这门发呆。
    正当他要拉开门一探究竟,身后有人唤他:“谢先生。”
    谢危转过头,来人是姜雪宁。她梳着妇人的发髻,恭敬地同他行礼。
    他回礼道:“宁二姑娘,好久不见。”
    两人在凉亭坐着,相对无言。
    姜雪宁先开口道:“邀请函是我写的,我邀先生过来,是为了一桩困扰我的心事。”
    谢危沉下心,打量着姜雪宁。他教过她大半年的课,明明交集不多,看着她却觉得很亲切,仿佛像看妹妹一般。
    姜雪宁没有说自己的心事,却问:“我成亲的时候邀请了先生,您为何没来?”
    她的语气平淡,谢危却听出了兴师问罪的意思。
    是的,他们曾一同历险,互相扶持着逃出深山。这份情谊总比其他学生深一些。
    论理,他该去参加宁二和张遮的婚宴。
    于是,谢危认真同她解释:“我生病了。打从边关回来,我就缠绵病榻好一阵子。”
    那段时间,他撑着病体,歼灭了平南王残余势力,又应付薛远的杀招。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就倒下了。
    姜雪宁没想到竟是这样。她怔怔道:“我也一样,从边关回来我就病了。怕耽误了婚期,硬是撑着成亲。
    张遮照顾了我好久。我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在边关,再找不回来。我每天都是哭着醒来的。”
    谢危心头涌起古怪的情绪,姜雪宁的话竟让他有了共鸣。
    他们先是并肩逃难的朋友,再是师生关系。可不至于谈论这么私人的话题。
    然而他们俩人不但谈论了,还没有停止的念头。
    姜雪宁又道:“我想先生足智多谋,定能为学生解惑。我看过不少大夫,他们怀疑我得了癔症。
    只有家人和张遮能理解我。我们都想不通,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痛,痛到好像一身骨肉被分去了一半。”
    姜雪宁说完,眼泪滑落脸颊:“成亲那日,我们都觉得先生应该在,可我们等了好久都不见您来。
    之后诚国公逼宫,小皇子出生,沈琅去世,先生要主导大局。我们就再不敢找先生。直到现在才等到您。”
    谢危怔怔地望着痛哭流涕的姜雪宁,她话中的情真意切,让他心头升起浓浓的酸涩。
    卧病在床时,他整日失魂落魄,日子很是难熬。若非有公务撑住精神,他早就垮了。
    他身边的大夫和亲友都以为他是完成了多年的心愿,才得的大病。
    只有他知道,他病重糊涂时,总在房中透过窗户望着夜空,望着兰花,心头不知在等待什么。
    谢危不知该如何安抚姜雪宁,他只能掏出手帕给她。
    姜雪宁不接,自己掏出一方绣着兰花的手帕。然后她望着手帕呆了呆,又掏出另一方素帕擦脸。
    谁知谢危抓住她的手腕,道:“你的手帕怎会是兰花绣样?不是红姜花或是梅花吗?”
    姜雪宁也不问他为何知道,她机灵地将兰花手帕递给他。
    谢危放下她的手腕,接过手帕,反复端详。
    姜雪宁道:“听母亲说,这是我姐姐绣的。按理我与她从未见过面,可我觉得她一直在我身边,我天天都在想她。
    有一日我在我房间的衣柜的角落看到它,就带在身上,睹物思人。”
    谢危抚着手帕上的兰花,听她说睹物思人时,竟感到一阵难过。
    他沉默了一会,忽道:“我能否去你姐姐的闺房看看?”
    他的要求很不合理。换做姜伯游夫妇都未必能同意。
    可姜雪宁是混世魔王的性子,她把心一横,低声道:“今日家中来客多,待过几日人少,我带你从藏书阁过去。”
    谢危心中一凛,藏书阁的后门果然有古怪。可他为什么会有感应。
    他没露出端倪,低声道:“有劳宁二姑娘了。我会说服姜尚书,过年这段时间,都住在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