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
    好像之前就听说病了。
    病得很厉害？
    上次那人也说病得厉害，所以催命似的催夜灏回去。
    现在他也说病得厉害？
    “你说的病得很厉害是有多厉害？”
    见夜灏沉着脸看向自己，眉静娴想到先前听来的传言。
    “抱歉，你应该很担心她吧？”
    “不担心。”夜灏很干脆的回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她迟早会死。”
    这么冷静薄情！
    眉静娴一时怀疑自己安慰的话有点多余。
    她刚刚还以为他把她绑上山来是为了让她去救她呢。
    “你想知道什么？”夜灏问，“还是你从月南萧那里听说了些什么？”
    眉静娴摸摸鼻子，呐呐道:“也没什么，就说你是她养大的，你们情同母子。”
    夜灏嘲讽一笑:“没有情同，只是形同。”
    “啥？”
    他转头，眼睛里有一丝莫名的悲伤，道:“她恨我。”
    语音顿了顿，又道:“我也不喜欢她。”
    眉静娴:“……”
    没想到无极宫里的人关系这么复杂！
    眉静娴疑惑道:“那她会对你不利吗？”
    要是这样，那他岂不是腹背受敌，很危险。
    夜灏笑道:“那倒不会。她再恨我也不会让我死。”
    最多用鞭子抽他一顿罢了。
    他要死了，她怎么对得起夜家列祖列宗。
    眉静娴放下心来。
    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着很深的羁绊，夜灏既然不想说，那她也不再多问了。
    夜灏从怀中取出两张人皮面具，一个自己戴着，另一个给了她。
    “这玩意你从哪儿来的？”眉静娴接过，稀奇极了，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你之前安逸之的那张脸也是人皮面具是吧？”
    夜灏道:“无极宫的云长老擅长此道。”
    眉静娴一边将面具往脸上戴，一边问道:“就是之前在潮阳县捣乱的巫医？”
    夜灏戴上面具，瞅了她一眼:“正是他。”
    眉静娴见戴上面具后露出的久违的熟悉的面容，微微出神:“安逸之？”
    夜灏拉着她的手，边走边道:“安逸之是我在外行走的用名。”
    他停了停，又道:“我娘姓安，逸之是我的字。所以，不算假名。”
    眉静娴道:“原来如此。就是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
    眉静娴想了想，道:“夜灏给人感觉不好相处，逸之给人潇洒自在之感。就挺矛盾的。”
    夜灏从没想过他的名字还能联想这么多。冷笑声不再说话。
    眉静娴问道:“我现在的脸是什么样子？”
    见路边有一天小溪，她赶紧挣脱夜灏的手，跑过去临水照影，只见水中露出一张陌生的女子脸。
    “夜灏，这张面具送给我吧，以后我去哪里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了。”眉静娴欢喜道。
    “好。”夜灏道。
    “你为什么回自己的地盘还要戴面具？”
    夜灏沉默一会儿:“不为什么。自然是越少人见过越好。”
    无极宫的下属见到他们几乎没有特别反应，夜灏带着眉静娴回到寝殿。
    “内室有汤池，你可以先沐浴更衣。”
    眉静娴推开寝殿后门，一个天然的大型汤池引入眼帘，四周是光滑的石壁，光可鉴人，墙上挂着轻纱薄幔，混着水中热气，如同仙境般。
    “你倒是会享受。”眉静娴打趣道。
    夜灏离开后，眉静娴迅速脱掉身上的衣物，跳入池中，舒服得直叹气。
    一路上颠簸了两天，虽然大多时候是夜灏抱着她，她也很累的，难得有机会好好泡个澡。
    眉静娴靠着浴池边，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响，这才条件反射般吓得睁开眼睛，随后又松了口气。
    “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
    夜灏走近，伸手扶了扶水面，漫不经心道:“我进自己的内室，还用敲门。怎么？吓着你啦？”
    眉静娴慵懒的闭着眼睛把身子往水里缩了缩，道:“刚睡过去了，一时是被吓了跳。不过，随后便反应过来，这无极宫上，你的地方，谁敢随意闯进来。”
    夜灏轻笑出声，随意解开腰封。
    “你干什么？”眉静娴听见声音，复又睁开双眼，见他一边脱衣一边往池子里来。
    夜灏挑眉:“自然是沐浴，难不成还穿着衣服下水。”
    眉静娴微微有些别扭，虽说两人什么都做过了，可这样赤裸共浴还是有些不自在。
    “呵，阿静，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夜灏叫她垂着头脸色发红，靠近她在她耳边低暧昧问道。
    眉静娴平日里虽然装得大大咧咧，这会儿也不由得愈发脸红耳赤，狠狠的瞪了他眼，道:“我洗好了，你自己慢慢洗吧。”
    说罢便要起身出去，刚撑起身子，却又被夜灏拉住，摔倒在他怀里。
    “你……”
    夜灏笑道:“我帮你擦擦背吧。”
    “谁要你擦背……啊，你别乱摸……”眉静娴气急挣脱不得，反弄得水花四溅。
    夜灏先是低声闷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眉静娴本是又羞又恼，渐渐的却不动了，任由他揽紧自己。
    无论是平安还是夜灏，她还没见过他这样开怀大笑过，此刻朗声大笑的他，让她不由想起几年前京都遇见的那个狂放不羁的安逸之。
    平安是内敛的，夜灏是冷酷的，而安逸之是洒脱的。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眉静娴怔怔的看着夜灏。
    “你笑够了了么？”
    夜灏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阿静，陪我一会儿吧。”
    眉静娴笑着点头，这会儿也不再害羞，只静静的依偎在他怀里。
    夜灏闭着眼睛假寐。
    眉静娴取过池边的锦帕:“我帮你擦背。”
    见夜灏没有反对，便起身打湿锦帕给他轻轻擦洗，分开他一头长发，眉静娴不由一愣，她伸手扶上他的后背，上面一道道伤疤，有些伤痕是他之前便有的，而有一些明显是后来新增的。
    “是谁？是谁伤的你？”眉静娴声音哽咽问道。
    夜灏睁开眼睛，察觉到后背上温热的触感，这才察觉道眉静娴是在问他身上的伤。
    他转身把人捞进怀里，道:“吓着你了？”
    眉静娴仰头问他:“你不是武功很好么？你现在不是回到无极宫里面成了一宫之主了么？谁还能伤你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