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当年暗害姨母早产的罪魁祸首是皇后？被处置的宫妃是替她背了锅？”眉静娴蹙眉。
    虽说很多宫斗小说里都有皇后是幕后大boss的梗。可当今皇后么，眉静娴记忆里，她是个端庄贤良，寡言高冷的女人。她是皇上的继后，嫁给皇上也二十多年了，却只诞下一个公主，前太子本是原皇后生的，后来养在她名下。皇后对后宫嫔妃比较宽容，也疏于争宠，对很多事常常睁只眼闭只眼，不爱细究。
    除此外，她经常抱病不外出，日常处事均由她身边的嬷嬷们出面，因此，眉静娴幼时虽常进宫，却没亲自见过她几面。
    大概她对她最大的印象便是武玉儿的姑母，而武家手掌军权。
    “这件事皇上知道吗？”
    萧策讽刺道:“这宫里，只要父皇想要知道的，又怎会不知道。”
    眉静娴沉默。
    有些事不能细想，但帝王心思，很容易便能猜到。
    “他是知道，但放过了她。”眉静娴道。
    萧策又道:“皇后也知道他知道。所以不久后，萧炎记在皇后名下，并被册封为太子，此后多年，皇后再无动作。”
    他深吸口气:“直到我母亲被父皇宠幸，有了我。”
    萧策生母婉容原是元妃宫里一普通宫女，因着一次意外被皇上宠幸，又凑巧那一次就有了身孕。
    但她出身低贱，娘家无势，虽侥幸获得圣宠，孕育子嗣，最终却依旧不得青睐。
    后来被旁宫娘娘挑唆，言在丽景宫，只要元妃一直深得圣心，便没有她婉容出头之日。元妃终身不孕众所周知，如若她心怀妒忌，必不会让她顺利诞下皇子。即便她能顺利生下皇子，将来也会被元妃抢走，致使她骨肉分离。
    于是，婉容投靠了其他妃嫔。元妃虽简单挽留过她，但她那时已不再信任元妃，大概也自有背主心虚的因素，心意已决。
    然而从丽景宫出去后，她过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遂。皇上对婉容不过一时兴起，虽看在她怀有皇嗣份上，派了人去照顾，但却并不放在心上，没多久就几乎忘了她这个人。
    拉拢她的妃嫔见她已无利用价值，也不再搭理她。后来那名妃子因罪被贬入冷宫，婉容失了依仗，日子更是难挨，甚至因为她出自罪妃宫里，更加被人欺辱，以至萧策出生后直到六七岁，也跟着在冷宫备受欺凌。
    后来婉容病逝，而那时皇上的子嗣并不多，德妃和皇后都想要收养萧策，却因着眉静娴在元妃宫里当着皇上的面提了一嘴，最后也不知皇上究竟因何心思，最终让萧策记在了元妃膝下。
    萧策在丽景宫后，元妃怜他幼年丧母，又念在他是故人之子的份上，对他格外多了几分慈爱。元妃知道自己已无子女缘，天长日久，便把萧策当做亲生孩子般细心教导，加之他聪慧懂事，又吃苦上进，渐渐的，各项功课都极其出色，相比之下，太子性情暴虐，文武不就，皇上愈加重视起了萧策。
    “这就是皇后挑拨你和姨母和加害姨母的缘由么？”眉静娴问道。
    本来以为元妃不孕，对她再无威胁，哪晓得半途皇上又让元妃领养了萧策，偏偏萧策样样都比她名下的太子还强。而观察多年，皇上对元妃恩宠依旧，皇后但凡有点野心，怎能无动于衷。
    萧策垂眸:“那一年我无意中在母妃宫里，听到有人暗中辱骂我生母，还说这便是背弃元妃娘娘的下场。三皇子最终还不是一样成了娘娘的儿子。还说她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眉静娴冷笑一声:“所以你便信了，从此对姨母阳奉阴违，表面恭敬，心里记恨，想着怎么为你生母复仇？”
    萧策抬眸看她:“我承认我自那以后的确对母妃有了疑心隔阂，这么多年我也暗中查探过，可每次查出的结果都指向母妃，现在看来，那些线索也是有人提前布置的。可即便如此，我又何时真的做过对母妃不利的事，母妃对我越好，我心里越是挣扎难受，受得折磨越多。直到后来她不顾我的意愿请旨为你我赐婚，那段时间我心里是恨及。”
    眉静娴道:“难怪当年你那般厌恶我，无论那时的我做了什么，你都认为是我的错。”
    萧策目光或悔恨或深情的望向她:“我若知道当年认错了人或是没有被人利用误会母妃，我们之间或许不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眉静娴撇过头去，淡淡道:“你说这些都是些陈年宫斗，与现在的事有什么关系？”
    萧策道:“这次母妃重病，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直到你替母妃诊治后，探出他是中毒所致。我这才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最后查出是皇后所为，不仅如此，我生母之死，这些年挑拨我与母妃关系都是她和薛嫔所为。”
    “她的最终目的一是利用母妃来对付我，二是为了打击父皇。皇后不知从何处得知你和月族的关系，可偏偏母妃自己似乎并不知情。她对母妃说父皇之所以对她多年恩宠不断，不过是因为要利用她月族的身份，以及从她那里获取麒麟印而已。”
    萧策道:“她还告诉母妃，当年她早产的真相，以及父皇明知皇后是凶手却没有惩处她，反而将萧炎记她名下，还立为太子。母妃也因此去找父皇对峙，就是在那次与父皇争吵过后，母妃吐血一病不起。”
    “这些事都是我暗中抓了皇后身边的嬷嬷，从她嘴里撬出来的。只不过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母妃并不是月族的人，她的长姐——你的母亲才是。”
    “阿娴，麒麟印四年前已经被夜灏盗走，而父皇已经知道你便是月族少主，他若是知道你和夜灏之间的纠缠，你觉得他还会放过你吗？你已经身在局中，就不可能安然脱身了。你现在只有回到我身边，成为大梁的太子妃，才能保全自己和眉家。”
    眉静娴陷入沉思。
    看来，皇上多年前便已经知道自己手上的是麒麟印，他对元妃恩宠多年，固然有几分真心，又何尝不是有麒麟印的原因在里面。
    大概最开始他也以为元妃是月族后人，一番旁敲侧击后，却发现元妃对此一无所知，于是暗中从元家查探出眉静娴母亲并不是元家亲生女儿，从而怀疑到元家长女才是月族后人。
    可既然他早知那是麒麟印，却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动声色，又为何姨母几十年来都似不知道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