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这段时间以来，少见的一个暖阳天，十二月已经逐渐接近尾声，元旦的气氛愈发浓厚，我和柳滢一起在汉江边散着步，她脖颈上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绷带取下，伤口虽然还是显眼，但已然有了愈合趋势。
    安静的气氛中，我们像普通情侣一样手牵着手慢慢踱步，人来人往中，十分恬静。
    这些天，老爹在我和老妈的建议下，终于停止了去继续跑货拉拉的想法，或许是这次突发的肝脏问题让他加紧了对自己身体的重视，使老爹不再如往常固执，其实有着单位辞退的赔偿金，他本不必再为收入而烦恼，但他们这一辈人，始终都有为生活而奋斗的执着，看着逐渐苍老的老爹，我一时间有些哽咽。
    时光总是走的匆匆，我忽想起，过了今年我就要到25岁了，而直至如今，我也没有真正意义上谈过一次恋爱，看着身边同样沉默的柳滢，我却还没有做好告白的勇气。
    也可以说，是没有准备好。
    在我的计划中，设想了一场极为庞大的告白仪式，我会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大声宣告着爱意，但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想，即使我深知有柳汀的支持，必然会少了很多阻碍，但关键的，还是柳滢内心的想法。
    她自失忆以来，我始终陪伴在其左右，但却从不敢在她面前提起任何与车祸有关的细节，他的未婚夫永久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偶尔想来，我似乎更像是一个偷走她记忆的人，这使我不得不顾虑重重。
    “你在想什么呢？”
    柳滢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状态，出言疑问道。
    “在想元旦活动的事。”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而这个借口也显得并不是过于牵强，所以柳滢也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她关心的便是柳汀为林悠准备的那场活动。
    而樊明也在前几天告知我，繁言酒吧的牌匾已经做好，内部装修初具规模，此刻他正在考虑原材料的采购，待一切就绪后，就可以顺利开业。
    对此，我给予了极高的期待，如果时间允许的情况下，跨年夜的夜晚，两个酒吧我都想去喝上两杯。
    “你说，林悠到时候会来吗？”
    找到一处石凳坐下，柳滢突然问道。
    “会吧。”
    我想了想，下意识地说道。
    对于柳汀故事里的这个人，我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但从他的讲述中来看，能够陪伴他在这座四线城市中度过三年苦日子的女孩，必然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我甚至在想，如若当时柳汀没有不告而别，他与林悠的这份爱情是否还会继续下去呢？
    我没有再说话，随后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汉江，一片枯叶迎风而落，缓缓地漂浮在江面上，好似在宣告世间的静谧。
    柳滢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我们心照不宣，互相对视一笑，在相处的这些天，已是逐渐培养了默契。
    “你俩挺有闲情逸致啊，搁这儿赏景呢？”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转过头，樊明和郑妍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石桌旁，两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二人。
    “哟，樊老板不去搞装修了？”
    见到两人，我略感惊讶，按照樊明这几天的习惯，应该是在店铺的时间更多，少有会出来散步的时间，但当我看到郑妍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时，瞬间明白了一切，自两人确定关系以来，这似乎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逛街。
    “陪妍妍买点衣服，这马上过元旦了，假期当天酒吧肯定要开业，到时就没有多余时间了。”
    樊明说罢，一脸笑意地看着面前的郑妍，脸上充满了喜悦。
    这似乎是我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西安同租的几年中，他除去对课题的专注，从未谈及过自己的情感经历，而如今与郑妍算是修成了正果，我的内心中为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凌晨，你过来一下，我问你件事。”
    正想着，郑妍却突然一把扯住我的肩膀，将我拉到石凳旁的不远处，面色十分的严肃。
    “怎么了？”
    我的心中一咯噔，但还是强装镇定地问道，东子与何夕在酒吧的事我还未曾与两人讲述过，莫非是郑妍已知道了些什么。
    “杨升东跟何夕的事，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听到郑妍的话，我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她的反应和我预想中的一样，已然是知道了前几天的酒吧风波，此刻，我更多的是有些疑惑，是谁将此事告诉的郑妍呢？
    会是李幺吗？
    “别想了，不是李幺，是我爸。”
    郑妍仿佛猜透了我心中的疑惑一样，随即否认道，又道：
    “何夕酒吧伤人的事，我已经全都知道了，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你居然不和我讲，还打算瞒多久呢？我难不成会不帮你们？”
    郑妍咄咄逼人的气势使我哑口无言，但看着她焦急的神色，我心中泛起一抹暖意。
    “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柳滢已经好很多了。”
    “柳滢好很多了，那李幺呢，李幺额头上的伤疤怎么解释？”
    郑妍瞪大了眼睛质问着我，一时间我竟有些混乱，那晚的风波中，李幺确实是第一个受害者，只不过后来的情况过于复杂，我牵挂的心完全放在了柳滢身上，从而忽略了她额头受伤的事。
    “李幺，她好些了吗？”
    见事情已经摊开，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郑妍看着我，随后一字一顿地道：
    “李幺和柳滢，你到底想好了没？选谁。”
    听着郑妍的话，我又想起那天在天汉小区停车场中的质问，她的话就像催命符一般直戳我的内心，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半晌，终于咬牙道：
    “我喜欢谁你应该能看得出来了，李幺我只把她当做朋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一语话毕，我的内心终于轻松了许多，仿佛甩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豁然开朗。
    ……
    “好，那就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去和李幺坦白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这样模棱两可下去。因为你所谓赔偿给她的那双鞋子，实在是容易造成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