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我好歹是你亲大伯，磊子也是你亲叔伯兄弟，你怎么看我们跟仇人似的？能办就办，不能办就不办，咋还挤兑上了呢？”韩宝国脸色不怎么好看。
    “呃，这样啊，”韩东淡淡道：“据我所知，前段时间我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姐姐生命垂危，住在重症监护室好几天，那时候你这个亲大伯去哪里了？还有，爷爷，你又在哪里？于情于理，自己家的后辈都快没命了，总得提个果篮去看望一下吧？”
    “她姓徐，又不姓韩，如果是我亲孙女，不用你说也会去看的。”韩大民理所当然地说道。
    “是吗？”韩东眯了眯眼，“那我可要跟您老人家说道说道了。记得我七岁那年，因为出水痘发高烧，在医院住了七天。巧了，当时韩磊也因为调皮摔断了腿，跟我住在同一家医院。你天天待在他的病房，愣是没过来看我一眼。还有，今年暑假我收到了江大的录取通知书，你甚至还找我老爸，命令他把这个名额让出来，让韩磊顶替我去上大学。我爸不从，你还到处说他坏话，逢人就说二儿子不孝。请问爷爷大人，我爹和我，难道都是捡来的？”
    “从古至今，长子长孙都是正统！你们懂什么。”韩大民脸蛋涨得通红，狠狠地吸了几口旱烟。
    “都什么时代了，还正统偏统的，简直迂腐可笑！”韩东嗤之以鼻，“明明是个贫民家庭，穷讲究倒挺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呢。”
    “韩东，怎么跟你爷爷说话的？”韩宝国瞪眼道。
    “你跟我瞪什么眼？这是来求我给你儿子安排工作的态度？”韩东看了看他。
    他对这个大伯没什么好感，身为大哥，一点没有大哥的样子。自私自利，就知道占自家兄弟便宜。
    韩东端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散发出慑人的气势。韩宝国瑟缩了一下，愣是没敢回嘴。
    他很快就意识到，韩东如今身居高位，已经不是此前那个可以随便拿捏的晚辈了。
    “爷爷，既然你那么看重长子长孙，这辈子就依靠他们好了，鉴于你从小就不待见我们，在你心里，二儿子不孝，二儿子的孩子们也都不是正统，那你以后养老，就靠大伯和韩磊了。万一生个病什么的，我们概不负责。给韩磊安排工作的事情更不要找我，这不是我的义务。你能耐大，请安排好自己的长子长孙，如果韩家的正统没落了，那就是你的责任。”韩东语气淡淡的，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行啊，你能耐大了，连祖宗都不认了。你……你……不孝！”韩大民嘴唇颤抖着，睁大眼睛看着韩东。
    “我们孝不孝的重要吗？只要大伯和韩磊孝敬你不就好了。按理说，你对他们那么好，他们理应投桃报李吧。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
    韩东这句话，韩大民和韩宝国父子俩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因为……无论是韩宝国还是韩磊，对爷爷都非常不好。
    大伯家如果杀鸡宰羊弄点好吃的，都是关起门来偷偷享受。连根骨头都不会给爷爷送。反倒是韩宝城家经常给爷爷送点饺子送点肉。除了伸手要钱的时候，他们才会往爷爷跟前凑，其余时间，连句话都懒得多说。
    就这样，爷爷依然还是说老大家好，老二家不好。
    人真是有点贱性的，不服不行。
    “话不能这么说吧。父亲是大家的，养老怎么能让我们家单独负担呢？走遍天下也说不通啊。”韩宝国最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想让我们负担也简单，把你从爷爷奶奶那儿拿走的钱交出来，跟大家平分。总不能便宜你全占了，然后需要出力的时候想起你还有兄弟姐妹了。走遍天下，也没有这个理。”韩东淡淡道。
    “钱是我自己的，喜欢给谁就给谁。他为什么要拿出来跟你们平分？”韩大民不乐意了。
    “那就别来求我给你的长孙安排工作，这是我的权力，我喜欢给谁就给谁。养老也别找我们，你的钱给了谁，就找谁负责你的后半生。”
    韩东不差钱，爷爷给大伯一家那十万八万的，在他眼里都算不上钱。
    但理不是这么个理儿，事情就不能这么办。
    谁也别想拿他家当备胎，连爷爷都不行。有好处的时候想不到你，需要出力的时候点你名了，当谁冤大头呢？
    “不孝子孙…… 不孝子孙啊……”韩大民仰天长叹。
    “到外面说去吧，像诋毁我爸一样，在父老乡亲面前骂我不孝。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父亲，哪怕你不待见我们家，我的父母依然对你孝顺有加，换来的却是你得寸进尺。就一件荒唐事没满足你的要求，你就到处宣扬他们不孝。我觉得，他们唯一做错的，就是对你太好了。当初你想让韩磊顶替我去上大学的时候，在我心里，就没有你这个爷爷了。所以，你也别想对我道德绑架。安排工作的事情，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不行！所以，你们回去吧，喜欢的话，就拿个大喇叭，到处宣扬我不孝，去吧去吧。”韩东摆了摆手，不想再和他们说下去了。
    韩大民腮帮子鼓起老高，双眼圆睁瞪视着这个孙子。
    韩东面容平静，心如止水，和爷爷对视。
    俄顷。
    韩大民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肩膀很快耷拉下来。
    他现在也搞清楚了，韩东可不像韩宝城那么好拿捏。无论是拿家长的威风硬压，还是拿孝道去绑架，对他都没什么作用。
    说白了，人家不吃这一套。
    “东子，爷爷承认，从小到大对你不太重视，我确实是偏心了。但是，你现在是大人物了，心胸应该更宽广一点。不能总盯着以前的事情不放。韩磊好歹是你叔伯亲哥，和你是一个爷爷的。你就忍心看着他在外面瞎混吗？”眼见着硬来不行，韩大民更换了策略。
    “知道这个世界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吗？明明是普通贫民家庭，却不自量力地把孩子惯成小皇帝！长大了他跟你要江山，你给得起吗？你给不起，他当然要瞎混！难道还指望他进钢铁厂打螺丝吗？小时候该教他认识社会，认清自己的时候，你们给了他自己是太子的妄念，等他长大了，却希望他能踏踏实实工作。这可能吗？事实可能很残酷，但我不得不说出来：韩磊变成今天这个模样，你们都有责任。爷爷更是要负首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