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虎和齐小峰把菜端进了小包间。
    进入小包间之后，齐小峰完全是一个小新兵见到大领导的懦弱样子。
    而江虎却表现得比齐小峰更害怕，往圆桌上摆菜的手都开始打哆嗦了。
    首长们一看。
    四盘菜，两盘炝土豆丝，两盘大葱炒鸡蛋.
    但一时间竟然差点儿没认出来。
    黄杨郁闷了。
    这炊事班一直都很不错，今儿这是咋了？
    参谋长周永聚闻到江虎和齐小峰身上浓厚的葱花味儿，开玩笑道：
    “这俩帮厨的小战士看来工作很努力嘛，满身的葱花味儿，一看没少干活啊。”
    主任张春峰很和善，对着江虎招了招手。
    “小战士，你叫什么？”
    江虎小心翼翼道：“报告首长！我叫江虎！”
    “江虎？好名字啊，是虎就该山中走，你这老虎都到了江里了啊！”
    江虎立马立正！
    “首长名字好！”
    张春峰一愣。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江虎神色严肃道：
    “报告首长！不知道！”
    张春峰：“你不知道我名字怎么说我名字好？”
    江虎十分认真道：
    “回首长！我当兵之前在电视上看的，每次首长说——同志们好，战士们都得回——首长好！每次首长说——同志们辛苦了，战士们都得大声回——首长辛苦了！所以我是有样学样。”
    领导都乐了。
    副大队长王正宇笑着问：“如果首长说小伙子不错，你怎么回？”
    江虎：“首长不错！”
    众人大乐。
    每年新兵都有将近一万人来这里，领导们那是啥样的都见过。
    此时领导们呵呵一笑之后，看着江虎英俊的脸和高大的身材，心里都忍不住寻思——这小伙子，白瞎了这个形象了。
    脑子咋还不好使呢？
    没事儿，慢慢就教育出来了。
    这时候领导有人开始夹菜吃。
    大队长张仁涛首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夹起来他认为炊事班给换了花样的炒鸡蛋。
    一口下去！
    嘶......
    “这鸡蛋......如果我味觉没有问题的话......这是炒糊了？”
    其他人赶紧夹起来一尝，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管后勤的副参谋长黄杨赶紧道：
    “炊事班班长感冒发烧去医院了，加菜是李小路他们四个弄的。”
    另一位副大队长杨旭问：“四个人弄俩菜，还弄成这样？”
    参谋长周永聚问：“炊事班现在几个人？”
    黄杨答：“老胡、李小路、马荣、郑双、吴凡，加上士蔡坤，一共六个。”
    “六个？”周永聚问，“六个人有一个生病了，炊事班就运转不起来了吗？”
    “六个？”一声十分惊讶的声音忽然极其突兀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了江虎。
    齐小峰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
    江虎顿时感觉冒昧了，畏畏缩缩又道：
    “首长们，对不起，我以为炊事班就胡班长一个人呢。”
    大队长不怒自威，问：
    “小江啊，你帮厨几天了？”
    江虎答：“今天第四天了。”
    张仁涛：“四天了，你炊事班的人都认不全？”
    江虎小心翼翼问：“首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另一个副政委王曦道：“小江啊，首长问你问题，你只需要实话实说，我们领导都喜欢听真话！”
    江虎顿时一改怯懦，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都说领导体恤下属，十分慈祥，原来是真的啊，那我也不紧张了。”
    齐小峰：卧槽！变脸？牛逼！
    王曦笑道：“那你有啥说啥吧，你为什么四天了还没认清楚炊事班的人呢？”
    江虎直接道：
    “虽然今天是我俩帮厨第四天，但我俩平时一直都在后厨跟着胡班长忙活。我俩配菜，胡班长炒菜，做好了饭菜之后我们仨还得用好久来收拾后厨卫生，连出后厨的时间都没有，所以见不到其他的班长也很正常啊。”
    “偶尔见到别的班长，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个班的啊，毕竟他们从来不做饭炒菜，我还以为他们不是炊事班的呢。”
    这话就让领导疑惑了，不过也让领导听出来一些其他的东西。
    周永聚问：“你的意思是李小路他们平时连后厨都不进？”
    江虎道：“首长，我是真不知道哪个班长叫李小路啊，我就知道在后厨忙活的就我俩帮厨的和胡班长三个人。”
    首长们都沉默了。
    副参谋长黄杨则愤怒了。
    “小江，你俩把你们这三四天帮厨看到的都说说。”
    江虎开始细细说来，齐小峰根本不敢张嘴，只是在一边点头。
    江虎并没有太过于添油加醋，把事实说完之后，又道：
    “哎呀，我看电视上的炊事班班长都可厉害了，就光负责炒菜，那打扫卫生、配菜、搬菜、发面、揉馒头啥的哪用得着炊事班班长亲自干啊，原来现实和电视完全不一样啊。”
    “要不是刚才领导们说，我以为炊事班就胡班长一个人呢，怪不得需要俩帮厨的呢，两百多口子人的饭菜呢......”
    领导们脸色顿时都黑了。
    战士们当中有这样欺负人的事儿很正常。
    谁还不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呢？
    可是在领导们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要是装作看不见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张仁涛话里有话，问：
    “副参谋长，去年炊事班有没有评功评奖的？”
    黄杨点点头，老实答道：
    “有！一个优秀士兵给了李小路，一个嘉奖给了马荣。”
    在场的领导都沉默了。
    谁料江虎好像是脑子不好使似的，又道：
    “我和小峰来帮厨这几天，对胡班长那可是太敬佩了啊！他相当于一个人负责了所有的领导和官兵们的伙食保障，那是从睁眼到睡觉连轴转啊，我有时候就感慨，军人的伟大果然是不分岗位职责啊。”
    “我就寻思啊，幸亏外面饭堂卫生不用胡班长搞，万一再给胡班长了，那估计咱们这里两百多口子人连饭都吃不上了。”
    参谋长周永聚冷笑了一声。
    “真行啊......买菜发面揉馒头这样的事儿，哪个单位都是上士的活。配菜炒菜也都是炊事班每个班员的责任，现在可好，全让班长一个人干了！”
    “帮厨的小新兵来了三天了，连那四位班员叫什么都不知道，一天下来一面都见不上，甚至都不认识！”
    “这炊事班可真行啊，成了养大爷的地方了。”
    江虎脑子又抽了，忽然又道：
    “各位领导，小战士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个......能不能把我给调炊事班儿来？我想跟着胡班长学习他任劳任怨的作风，这才是一个军人该有的样子！”
    领导都是一愣。
    江虎扭捏道：
    “其实......嗨，领导们这么和善，我也就不怕说什么了，其实......”
    “其实我想来炊事班就是为了吃饱饭！”
    齐小峰懵了！
    领导们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