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谢陛下关心，妾遵旨。”淑妃说完，又对陆暄仪一礼，也就头也不回地扶着银辉回华阳宫了。
    “这两人就拖下去杖毙，若还有胆敢谋害皇嗣者，绝不姑息。”这话赵昀既是对小扣子和静儿说，也是对王修仪及整个延福宫所说。
    “陛下且慢，”陆暄仪道：“能否先将这二人严加看管起来，待明日再处置？”
    小扣子和静儿都怔住了，特别是静儿，哭都不哭了。王修仪狐疑地看着陆暄仪，赵昀也是这样的眼神。
    陆暄仪只能低声对赵昀说道：“陛下，此事妾以为并非如此简单。”
    赵昀的面色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对王修仪挥了挥手，是要她跪安的意思。王修仪只得不情不愿地行了礼，被谷雨紫馨搀扶着退了下去。眼下在延福宫也不好多问什么，于是赵昀就让邓远把这二人带回建章宫的耳房去严加看管。
    回到凤仪宫后，赵昀并没有问陆暄仪不简单在哪里，又为什么不简单，快要晚膳的时辰，自然是要先传晚膳的。显然，陆暄仪心里是存了事，虽然胃口还算不错，但也并没有因为怀孕而暴饮暴食。只是赵昀觉得陆暄仪吃地少，亲手添了碗汤给她。陆暄仪道了谢，也二话不说地把汤喝了。
    晚上洗漱过后，赵昀也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几日赵昀也多是在凤仪宫中留宿，陆暄仪便问：“陛下今日不回建章宫歇着么？”
    “又下逐客令了？”赵昀失笑。
    “暄仪可不是下逐客令，”陆暄仪道：“只是有些事暄仪想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陛下在这，暄仪怕是不能集中精神了。”
    赵昀一怔，这道逐客令也颇为别致。
    “罢了罢了，”赵昀还是失笑，只是眼神温柔地如同春日阳光：“依着暄仪就是，只是不可想太久，不要耽误咱们得孩子休息，好么？”
    “陛下放心罢。”陆暄仪答应着。
    赵昀去后，陆暄仪总算能坐着静下心来捋一捋这桩事了。雪时端来一盏红枣血燕，陆暄仪尝了一口，温度恰到好处：“我记得今日你去延福宫搜索赃银的时候，说那包碎银子里有一对银耳坠，拿来我看看。”
    雪时答应着去了片刻，就将赃银和耳坠都取了来。陆暄仪用一张绢布将耳坠包裹住拿出来放在炕桌上，对着烛火，看见上面是很普通蝴蝶纹，也的确是普通宫女们用的样式。
    “这样，你即刻去一趟延福宫，问一问平日里与静儿关系密切的宫女内监，这一对耳坠是不是她的，如果不是，是谁的。另外我会让蒋筹安排人去内务司问一问，当年小扣子和静儿是不是一起入宫的，是不是同乡。”
    “是，奴婢这就去。”雪时答应着去了，陆暄仪又唤进蒋筹，让可靠的人去内务司打探。
    大概半个时辰后，雪时先回来复命：“皇后娘娘，奴婢去延福宫问清楚了，这副耳坠是静儿的，不过这样子也有些旧了，还说好像这副耳坠静儿不是很喜欢，戴地很少。”
    陆暄仪点头：“可有问过，她上一回戴是什么时候么？有没有人看到过静儿和小扣子来往？”
    雪时道：“奴婢问过了，可是没人记得。至于有没有和小扣子来往，也没有人知道，都说静儿这人人如其名，平时喜欢一个人待着，不喜欢跟人相处。”
    陆暄仪点点头，又问：“今日你去小扣子住地耳房中搜赃银时，可有遇到什么阻碍？”
    “阻碍？”雪时闻言只摇头：“奴婢没有遇到阻碍，有华阳宫的宫人指了指耳房的位置，奴婢进去后一找就找着了。”
    “如此说来，今日搜赃银的事很顺利了？”
    “可不是么娘娘，”雪时道：“奴婢连去带回还不超过半个时辰呢，相当地顺利。”
    陆暄仪微微点头。这件事情顺利地让她超出想象。要说昭仪比淑妃只差了一个品阶，想要害她，也不是什么难于上青天的事，而且昭仪与淑妃早就不和，动机也分毫不差。只是今天这一切都太顺利也太巧合了，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今日这一出，就像是一出排练过的戏，只是选在了今日演出。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蒋筹来禀告道：“皇后娘娘，奴婢安排人去内务司打听了，延福宫里的静儿和华阳宫里的小扣子的确是同乡，是两年前采选入宫的，入宫没多久静儿就分去了延福宫伺候，小扣子则分去了华阳宫做杂活儿。”
    “他二人在内务司的时候可有来往么？”陆暄仪问。
    蒋筹摇头：“奴婢问了好几个人，可是时间太久了，都没有印象了。”
    陆暄仪点了点头，心里已经笃定了七八分，淑妃竟然这么大胆，不惜拿皇嗣来作筏子，就只为了将王修仪彻底踩死么？王修仪也失去了生孩子的可能，不会再对她形成实质性的威胁，淑妃也要赶尽杀绝么？
    可是眼下，陆暄仪并没有其他的证据，唯一的证据，就是在建章宫里的小扣子了。
    第二天天刚亮，陆暄仪迷迷糊糊地起来出恭，之后就让蒋筹去建章宫那边禀告一声，说是等睡醒用了早膳想提审小扣子，等用了早膳就去建章宫。
    可是陆暄仪并没有等到提审小扣子。
    再睡了半个时辰后，雪时匆匆进来唤醒了陆暄仪：“皇后娘娘，不好了，小扣子出事了，他借口出恭，咬.....咬了舌头自尽了。”
    “什么？”陆暄仪坐直了身子，满脸震惊。
    雪时急道：“本来都是好好儿的，邓公公安排去看管小扣子的是他的徒弟，看了一晚上，许是人也有些乏累，不过是出去跟来替他的内监说了两句话，那小扣子趁着空隙，就......邓公公也懊恼地不得了，还说要来给娘娘赔罪。”
    “赔罪便罢了，他极是有心寻死，也是拦不住的，”陆暄仪也有些懊恼：“若是昨晚提审就好了。他是听见了说要提审他的话，才咬了舌头么？”
    雪时想了想，点点头。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只能是小扣子惧怕淑妃的淫威，若真是在陆暄仪面前吐露了什么不该吐的，小扣子只怕会死地更惨。陆暄仪又嘱咐雪时：“你叫蒋筹再去趟内务司，查查小扣子可有什么家人，若是有的话，但愿我们还能有法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