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观棋不语真君子
作者:月泛兰舟   宫斗?不,我做选择刷奖励最新章节     
    更确切的说,萧砚随如同秋天的癞蛤蟆,戳一下动一下。
    得知足,最起码还知道动。
    顾笙很是乐观的安慰自己。
    “娘娘,可要回懿安宫?”
    四季轻声询问。
    顾笙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眼皮松松垮垮无精打采的耷拉着“乾德宫清静,本宫先在这里补个觉,你守好。”
    最起码不用应付打着请安名义来诉苦的进进出出的妃嫔。
    搞得好像,是她霸着萧砚随,不让萧砚随临幸后宫似的。
    有一遍遍在她面前装腔作势旁敲侧击的精力,还不如直接一包药药倒萧砚随,来个霸王硬上弓。
    不懂事!
    乾德宫内是匀长平稳的呼吸声,静谧又慵懒。
    乾德宫外是春光正好,微风和煦。
    李怀谦手捧着装满药材的盒子,脚步轻快的上了马车。
    事实证明,真的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观棋也是好运气。
    顾皇后也是个念旧情的。
    念旧情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呢?
    以后言官再弹劾顾皇后时,他一定得替顾皇后辩解一句。
    一帮一把年纪的老家伙,怎么好意思把花骨朵似的小姑娘骂的体无完肤。
    哪有女子生来就能成为一个称职得体的皇后。
    哼,都是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
    不过……
    就算是顾皇后出面,齐首辅心中怕是依旧会不痛快。
    看样子,他在内阁的日子,要水深火热了。
    想到这里,李怀谦面上呈现出丝丝缕缕的颓然。
    马车穿街而过。
    一回符,李怀谦就捧着药材盒径直去了李观棋的院落。
    李观棋所居的院子有大片的竹林,郁郁葱葱,风吹簌簌作响。
    所以,他的院子也叫竹苑。
    “观棋。”
    隔着敞开的书房窗户,手捧书卷青衫少年郎抬头。
    面容消瘦,透着不健康的白气质清淡儒雅,浑身透出一股平和的书卷气。
    李观棋伸出手指比划了两下,微微侧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透露出茫然。
    他虽鲜少走出竹苑,但也不会与世隔绝。
    他记得,今日是父亲的朝会时间。
    李怀谦抬脚迈入书房,书房里浓浓的墨香交织着浅浅的药草香。
    “这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听闻你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特意赐下的药材。”
    李观棋清澈如山涧泉水的眸子一弯,就好似湛蓝的天空蓦地出现了一抹彩虹,整个人都鲜亮起来了。
    李怀谦心中酸涩,他的观棋明明读书万卷才华横溢性情温润通透,可偏偏终其一生都无法踏上青云路。
    三子中,观棋是最像他的。
    可惜了。
    李观棋的双手飞快的比划着。
    皇后娘娘可还好?
    风寒这样的小事怎么还能传到宫里?
    她在宫里本身就不易,不能给她添麻烦。
    “莫急。”
    “为父慢慢跟你说。”
    李怀谦语气轻缓,详略得当的将今日朝会发生的告知了李观棋。
    哪怕观棋一辈子都无法科举入仕,他也不希望观棋做个睁眼瞎。
    “观棋,你可有意娶妻?”
    李怀谦的声音里深掩着期冀。
    这竹苑,实在过于清怆寂寥了。
    李观棋不假思索的摇头。
    李怀谦斟酌片刻,左右环顾,压低声音“观棋,你实话告诉为父,你是不是念着皇后娘娘?”
    不怪他多想,他这个清心寡欲醉心学问的儿子,唯有在顾皇后身边最鲜活。
    可,惦记也没用啊。
    武安公府金枝玉叶的姑娘是不可能下嫁给一个哑巴的。
    哪怕顾皇后不入宫为后,也轮不到观棋。
    李观棋:……
    李观棋微微皱眉,满脸都是不赞同,仿佛是在无声的控诉李怀谦的胡言乱语。
    父亲慎言!
    事关女子清名,怎能轻率宣之于口。
    儿子视顾皇后为亲妹,清清白白坦坦荡荡。
    儿子不愿娶妻,与旁人无关,父亲不可将罪名加诸于人。
    父亲,儿子酷爱读书,毕生的理想就是修订出圣贤书。
    以您如今的官位,儿子若是娶妻,母亲势必会挑选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可儿子残躯一副,又如何为妻子撑起一片天?
    若是小门小户之女,莫说母亲不愿,儿子也是不愿的。
    古往今来都讲究门当户对,眼界见识思维格局认知家教绝不容忽视。
    步调一致,才能走下去。
    否则,又是一对怨偶。
    误人误己的事情,又何必执拗。
    李观棋不停的打着手语,惨白的面颊都因急切染上了血色。
    李怀谦老脸一红,讪讪的笑了笑。
    被儿子像训孙子一样训,他也是大乾朝堂独一份的。
    “是为父失言,是为父失言。”
    李怀谦连连认错。
    “观棋,你当真不愿意见见齐府的表姑娘吗?”
    “顾皇后说是个性情柔顺的……”
    李怀谦依旧有些不死心。
    他这个老父亲也陪不了观棋一辈子啊。
    李观棋比划“父亲在欺我不能言吗?”
    李怀谦:……
    “行行行,为父不劝了。”
    “等你以后年老色衰想起娶妻生子了,也心有余力不足了。”
    李观棋脸涨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收好药材,就重新捧起了书。
    李怀谦心中哀嚎,他一腔慈父心终究是错付了。
    李怀谦轻咳了两声,双手背在身后,正色道“吾儿还年轻,天大地大,总有奇花异草能人义士能治你先天之疾。”
    李观棋面上不悲不喜。
    这么多年,他已经想开了。
    小时候,还不死心,相信但凡有疾必有药医的话。
    喝了很多很多的苦药,扎了很多很多的针,泡了很多很多的药浴,试过很多很多的偏方。
    母亲甚至都相信了神鬼之说,三步一磕到国寺为他祈福。
    所以,他也经历了数不清的失望。
    到现在,如古井,波澜不惊。
    他放弃了。
    可父亲母亲还没有。
    李观棋勾勾唇角,温顺又虔诚的对着李怀乾点了点头。
    身为人子,不能让父亲母亲脸上增光,已经是他的不孝。
    “观棋,有空多去陪你母亲用膳。”
    “你在,她就能多用不少饭。”
    李怀谦伸手拍了拍李观棋的肩膀,满是怜惜。
    李观棋又是一颔首。
    其实,父亲说错了。
    他在,母亲眼眶会红红的,会侧过头偷偷掉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