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路上，小姑娘兴致盎然，笑问支着额角的沈玄清：
“咦，melody呢，她怎么没和我们一起回？”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默默在心里给对方贴了一个不知者无畏的标签。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自己那个黏人的小男友，吃顿饭，既要腻歪报备，还得视频报备，如若不然，她也难逃共享旖旎画面的“命运”。
见旁边人懒懒地不愿回应，小姑娘倒也不尴尬，恭敬地询问副驾驶的florence。
后者自后视镜淡淡地回瞥了她一眼：
“她还有其它的局，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看两本金融专业的书籍。”
在职场上，小姑娘和沈玄清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甘当金融圈咸鱼，只是，比起沈玄清而言，她这条咸鱼当得更彻底，上班期间，努力干活，按时交付任务，到点了立马就走，绝不加班。
看来，整顿职场的永远是下一拨人这句话还真不假。
理所当然，作为直属上司的florence寻着机会就要点拨和训话两句。
此刻，笑嘻嘻的人似没有听懂前排人的话一般，自顾自说道：
“果然是恃靓行凶啊，行情这么好。不像我，除了回家躺尸，连个惦记的电话都没有。”
一直假寐的人缓缓睁开眼，回呛她：
“刚才那顿饭，你进进出出接电话，那不是惦记是什么？”
被打脸的人丝毫无尴尬之色，自来熟地挽上沈玄清的胳膊：
“哎呀，stella，看破不说破，戳穿我干嘛呀！”
说罢，又俯身在她耳边嘀咕：
“哎，我告诉你。我就是贫民的胃，吃不了贵的食物，只要沾点凉食就不舒服。”
说着，揉着自己的肚子，委屈巴巴地看向身旁的人：
“这不，到现在还难受着呢！”
沈玄清下意识地回她：
“你也全交代了？”
对方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不依不饶地问细枝末节：
“啊?不会吧，stella，你也拉肚子啊？”
“......”我这破嘴，就不该接她的话。
沈玄清避开她究根问底的目光，咳嗽了声说：
“那倒没有，就是胃里有点不舒服。”
“哦，那回家后吃点胃药缓解一下。”
......
趁此间隙，沈玄清偷偷打量了一眼前排的florence，见其正戴着蓝牙耳机讲电话，这才放下心来。要不然，依照小姑娘这八卦的音量，她还真不敢打包票，前面的人没有听到分毫。
正暗自庆幸之际，小姑娘狗腿子般地再次拍了拍副驾驶的椅背：
“florence，今天谢谢你啊，破费了。带领我们发家致富不说，还带领我们吃喝玩乐。您这样的领导，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florence摘下蓝牙耳机，红唇轻启，轻飘飘地回她：
“谢什么，要谢就谢谢steven，反正是挂他账上。再说了，这点毛毛雨，对公司来说，不算什么。”
后者对着沈玄清挤了个眼色，一副“看到没，还得是抱大腿”的表情。
沈玄清和她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随即又撤开，相比于不菲的费用记在谁名下，她更关心这次团建的目的。
从迫近下班时的临时通知，到melody的快速换装，再到包厢的禁忌举止，一切都有迹可循，矛头直指florence。
思及此，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职场世界错综复杂，如果真如她所想，也太他妈魔幻了。
与其说是打着提升凝聚力的旗帜团建，倒不如说将melody送到集团领导的眼前，让其肆无忌惮地享用。
熟悉的干呕感再次袭来，她捂唇呕了几声，生理性的眼泪涌入眼眶，霎时间，泪眼朦胧，视线一片模糊。
见状，小姑娘眼疾手快地抓过塑料袋，将其递到她眼前：
“哎呀，stella，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吐上了，是不是晚上喝多了。不对呀，你和我喝的差不多，而且，你酒量比我还好，不至于这么点就不行了吧。”
旁边人絮絮叨叨，吵得沈玄清太阳穴突突直跳，待呕吐感没那么强烈，她趁机插嘴阻拦：
“行了，别说话了，我没事，缓会就好了。”
“噢，好吧，没事就好。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聒噪了啊，我男朋友也这么说我，说我话太多，适合去当幼儿园老师。”
“......”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还不住嘴？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淡淡一笑：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可能空腹吃得太快又太急，以至于这会有点难受，休息会就好了。”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说罢，小姑娘凑到她眼前，抬手做了一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
耳根暂时恢复清静，被中断的思考重新撞入脑海。
平常，人均团建费用只有100，遇到偶有超支的还得员工自掏腰包。
怪不得florence这回如此大方，原来是背后有金主。
她眼神像失焦了一般，无意识地看向车窗外一角，看行人飞速后退，观霓虹渐次亮起。
回到家，沈玄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蹬掉高跟鞋，冲进浴室刷了个牙，洗了个澡。
待身上舒爽了，这才觉得沉闷被一扫而光。
正欲打开电脑，写一下明天的工作计划，手机铃声像催命符一般，“嗡嗡嗡”响个不停。
“喂，妈，怎么了？”
电话那端，中气十足的漆曼，劈头盖脸地训了过来：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干嘛去了。亏你还记得我是你妈，你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心里有数吗？”
她合上电脑盖，向漆曼妥协：
“好了，别生气了，我错了。正准备写会明天的计划呢，这不，您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好了，这么晚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这周六，来我这边吃饭啊。”
闻言，她下意识地捏了一把腰间那层薄肉，嘟囔着回复：
“我这周要加班，就不过去了。再说了，最近被你投喂胖了，我就不过去了。”
话音未落，高分贝的声音自听筒处砸了过来：
“哟，当妈的请自家姑娘吃饭，看她心情不说，还得叫号是吧。这不是普通的饭，我打算请中医馆的周叔叔和濂月吃顿饭，你作为我唯一的女儿，必须得作陪，听到没？”
周叔叔？周启山么？
噢，对了，他是周濂月的爸爸。
看我这金鱼记忆，也真是没谁了。
“那好吧，正好我也打算好好感谢人家。这顿饭，我来买单，您老带上嘴，带上人就行，其它的就别管了！”
沈玄清一边咬着指甲盖，一边模糊不清地回复漆曼。
“哟，沈玄清的社交圈终于舍得向外拓展了，我还以为她打算出家当尼姑呢。”
漆曼见缝插针地嘲弄她公司-公寓两点一线的生活，沈玄清照单全收，嘴上也不饶人：
“哼，我看啊，估计某人想给自己找个老伴，这才故作玄虚地叫上我。你说是不是呀，漆公主！”
说罢，不给电话那端响应的机会，抢先一步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