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边吃边聊，一顿早餐吃得倒也气氛融洽。
    正当沈玄清将第二块面包送入口中之时，门外响起了“笃笃笃”地敲门声。
    边城拎着早餐，咧嘴笑说：
    “早上好，给你俩买了早餐。”
    沈玄清眨眨眼，侧身将人让进屋内。
    卓念念勾头看了一眼，打趣道：
    “城哥，你这是给我买还是买给清姐的。”
    他挑了挑眉，才一晚上，就从直呼全名换成了熟稔的“清姐”，想必两个人相处得还不错。
    男人身子一歪，自顾自坐上高脚凳，敞开早餐包装袋：
    “大家一起吃。”
    沈玄清晃了晃手里最后一口面包：
    “念念面包烤得不错，我吃饱了，二位慢慢吃。”
    她一边说，一边抬腕看时间：
    “不过，你们得加快速度，我必须在8点前出门，还有20分钟。”
    边城往口中丢入一颗小笼包，声音夹杂着的模糊音：
    “来得及。”
    沈玄清没看他，掀起眼皮子瞥了一眼卓念念：
    “姑奶奶，你快点，我可不像你时间自由，我还得搬砖。”
    后者打蛇顺杆爬，目光自并排落座的两人脸上一一掠过，双臂环胸：
    “嗳，你这是何苦呢。好好的老板娘不当，非得要去给人打工，罔为金融新贵，这笔账都算不清楚。”
    卓念念一向和边城亲近，是以他的事情，她或多或少从卓翼那边听说过。
    得知卓翼最初起了想让边城入赘卓家的念头，她不由得抱着肚子笑半天。
    他无法想象，像边城那么一个钢铁直男，好胜心和自尊心比金刚钻还硬的人，如何肯拜入他人门下。
    卓念念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戏谑，眼珠子骨碌碌在两者之间转不停，沈玄清略扫一眼，心下了然。
    她清清嗓子，淡淡道：
    “没有的事，别瞎说。”
    后者摊摊手，一脸遗憾：
    “好吧，就当我没说咯。”
    埋头对付早餐的男人，适时抬起脸来解围：
    “别操心大人的事情，说说吧，你昨晚又闹什么幺蛾子？”
    卓念念努努嘴，将手里的面包一掷，沮丧道：
    “还能为啥，为我那个不成器的爹呗。年纪一大把了，还做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美梦。”
    说着，她双手捧住脸，定定地看向沈玄清：
    “说起来，你们和那个狐狸精还是同学。清清姐，给我讲讲程怡月的事呗。”
    自og club偶遇后，沈玄清和程怡月再未见过面。
    纵使她知晓部分她过往的事，她也不能往外说。
    易地而想，如非不得已，谁也不愿意进行灵魂和肉体的交换吧。
    思绪打了几个转，她扯过一张面巾纸，揩了揩嘴角：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你爸和她都是成年人，肯定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可能面对的结果，所以，你不用庸人自扰，乐当看客就好。”
    闻言，一旁的边城侧眸看了过来，附和道：
    \"是这么个道理。念念，你也别总是和卓叔吵了，他年纪大了，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就迟了。\"
    小姑娘一向不喜人说教，更遑论有两个人同时向她开火。
    是以，她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不耐烦地回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俩真像我高中时的班主任，罗里吧嗦的。”
    说罢，她双肩一塌，叹了口气，自我安抚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家老头比那些有了老婆还还找情人的政府官员强多了。男人啊，总是管不住裤裆下那二两肉。”
    沈玄清被卓念念的“豪言壮语”呛得直不起腰来，边城自然地伸手替她顺着后背，又瞪了对面人一眼：
    “姑娘家家的，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注意到贴上来的热源后，沈玄清微不可察地向一旁偏了偏身侧，尽量与男人拉开距离。
    卓念念将边城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懒散地往后一靠：
    “清清姐，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说着，她俯身，向沈玄清勾勾手，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我爸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认识几个政府的人脉自然不稀奇。有一次，我无意中偷听到他和那人的对话。”
    青涩模样的男人说自己最近找了个情人，卓翼心里诧异，面上却是不显，状若无意地问他，担不担心家里的老婆和他闹。
    男人说在他们单位，几乎人手一个情人，这几乎已经是默许的标配，至于家里，那就得看自己如何抉择。
    狡兔三窟，如果不幸被正室抓个现行，那就只能恩威并施。
    除此以外，男人还颇为得意的表示，大家都找了，如果只有自己没找，其他人会默认这个人没有能耐。
    是以，情人不但是荷尔蒙的产物更是虚荣心的赫然昭示。
    私底下，大家经常会讨论自己那个小的如何如何，一旦对方找了个明星或者初入社会的大学生，其他人便会象征性地恭维两句。
    卓翼点点头，微笑应之。
    也正是这一次对话，卓翼找到了事业滑铁卢的突破口，一旦遇到商业阻碍，她便会暗中伺机输送“情人”，以此来交换相应的利益和资源。
    大理石桌面上的咖啡已经冷却，卓念念描述得有鼻子有眼，沈玄清听得内心一颤。
    她离官场比较远，对这些自然不敏感，金融圈也有类似的事情，但相比于卓念念说的情人产业链，那也是小巫见大巫。
    想到边城自己开公司，难免会和政府的人应酬及打交道，是以她侧目偷偷打量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殊不知，男人也正好一瞬不瞬地看向她。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了数秒，遂即又各自撇开。
    边城自言自语地解释：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念念说的只是极端的少数例子。”
    卓念念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边城则狠狠瞪了她一眼，以示严厉警告。
    后者扯扯嘴角：
    “唉，清清姐，商场就是个大染缸，你以后一定可要管好城哥。千万别让这个人一头栽进去起不来。”
    沈玄清象征性地清清嗓子：
    “关我什么事。快点，快点，我要锁门了。再不出门，我真的要迟到了。”
    说着，她利落地拎上包，又检查了一遍车钥匙、笔记本电脑等一应物品，急匆匆地奔向门口。
    这是第二次下驱逐令，饶是脸皮厚似边城这样，也不好再赖下去。
    两个人慢悠悠地起身，沈玄清急性子，转身推着卓念念往门口走：
    “快点，姑奶奶，我得去搬砖。”
    说完，她又瞪了一眼身后磨磨蹭蹭的男人：
    “你也快点！如果我迟到了，唯你是问！”
    “......”
    男人勾勾鼻子，要笑不笑地激她：
    “要不，这破班不上也罢，我养你啊！”
    沈玄清脚步一顿，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切，你以为你在演电影啊，你想当周星驰，那就得先找个柳飘飘。”
    卓念念在前面笑得乐不可支，自动加入沈玄清战队：
    “哟，城哥，你不行啊。”
    一霎间，边城缄默不语。
    难得见他吃瘪，是以，此时此刻，沈玄清对他生出几分同情。
    虽然不多，但有，大概指甲盖那么大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