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渗透窗帘，轻轻吻在沈玄清的眼皮上。
    一双素手自被窝里伸出，她打了个心满意足的呵欠，揉着眼皮，缓缓睁开眼睛。
    浴室传来窸窸窣窣的洗漱声，沈玄清心头一震，撩开被子看了看自己。
    还好，白衬衣仍完整无缺地裹在身上。
    醒神的功夫，昨晚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往脑海里钻。
    她只记得在男人聒噪的话语中睡得昏天暗地，其余皆无印象。
    画面还没脑补完，边城便自浴室走出。
    裸露的上半身撞入眼帘，视线下移，脐部以下，围着一块方巾。
    男人赤足走到床头，俯视着还在神游的女人：
    “睡醒了？”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继续说：
    “睡饱了就起床吃早餐！”
    丝丝水柱扑面而来，冰凉的水滴激得女人一激灵，霎时间，旖旎心思全无。
    拉过被子略挡了挡颈部，她不满道：
    “站远点，大清早洗冷水澡，什么毛病啊你！”
    还好意思问，昨晚某人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扯都扯不开。
    她倒睡得香，可苦了边城，腹部以下某个位置时不时就抬头，害得他几近一夜未眠。
    想到此处，男人牵了牵嘴角，慢慢俯身，视线胶着于她唇畔，缓缓开口：
    “某人鼾声如雷，我一夜没睡。只好早上冲个凉水澡，要不，哪有精神工作。”
    他故意将语速放得极缓，稀松平常的一句话硬生生让他说出了几分言外之意。
    沈玄清裹着被子往床的里侧去，和他隔出距离。
    她微抬脖颈，迎着男人的视线，曼声开口：
    “不可能，我睡相很好。而且，我不打鼾！”
    边城也不反驳，微垂着眼皮，探身去摸手机：
    “行啊，我这边有证据。你要不要听一下。”
    话落，他作势要播放音频。
    本是不确定的一件事，经男人这么一唬，沈玄清突然变得不自信起来。
    于是，她决定来一招掩耳盗铃，双手捂住耳朵道：
    “我没有，我不听，你撒谎！”
    见对面的人真急了，边城适时收手，他长臂一伸，将捂耳的皓腕给拽了下来。
    “好了，你的罪证暂且存放在我这里。不闹你了，起来吃饭吧。”
    说罢，视线不自然的往她胸口处瞟去。
    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衬衣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起伏的风景若隐若现，牛奶白的色泽缓缓铺满眼底。
    察觉到男人的异样，沈玄清蹙了蹙眉头，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3秒钟后，一声尖叫划破卧室，与之同时飞过来的还有一个枕头。
    边城闪身躲过，握拳咳了声，嗓音仍带着晨起的暗哑：
    “那个......我什么都没看到，起来吃早饭吧。”
    这......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好么？
    沈玄清快速掩住旖旎风光，要知道，昨天临时将就，她的内衣裤都洗了，此刻，她没穿内衣。
    薄红自耳后蔓延至面颊处，待脚步声渐行渐远，她这才拉下了盖住脑袋的被子。
    与此同时，她裹着被子来回滚了两圈，双腿又胡乱蹬了几下。
    丢人，尴尬，太尴尬了。
    洗漱完毕，又将已经风干的内衣裤穿好，又低头看了一眼着装，沈玄清这才搭上门把手。
    他外穿的衣服还在阳台晾着，她必须穿过客厅，才能穿回自己的衣服。
    尴尬慢慢被神游的思绪冲散，门才打开，突然，厨房处传来男女对话的声音。
    正准备启唇问是谁来了，厨房的人先她一步看到了神情僵硬的沈玄清。
    付敏扭身看了看边城，又定睛看了一眼女人的穿着，慢慢的，鄙夷的神色自眸底扩散开来。
    愣怔之际，还没来得及退回次卧，一股蛮力将沈玄清扯到了客厅沙发处。
    付敏过来给边城送自己腌制的小菜，见自家儿子半裸着出来，于是追问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后者和她打太极的模样彻底激怒了她，之前，他给边城介绍过几个门当户对的女孩，每次都被他给敷衍过去。
    这下倒好，她还没过目，自己儿子就已经和某个姑娘睡到了一起。
    倘若这个姑娘是别人，她心里还好受一点，偏偏是漆曼的女儿。
    2个月前，她和漆曼因为子女的过往在超市大吵一架，那一架，她并没有占得上风，相反落下不少口舌。
    此刻，眼中钉的女儿衣衫不整地站在自己面前，她顿觉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就在沈玄清还在组织语言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付敏重重甩了她一巴掌。
    她这一巴掌蓄力极重，再加上沈玄清刚起床，身上的力气尚未恢复，是以她直接被人扇趴下了。
    几缕头发盖住了女人狼狈的模样，她缓缓支起身体，捂着火辣辣的面颊，直接质问面前的女人：
    “付阿姨，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是干什么？”
    在厨房做煎蛋的男人，应声冲了出来。
    他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拉过沈玄清，将其护到身后，又上上下下看了眼，确定除了脸颊以外，没有其他地方受伤，这才转身，冷声吼道：
    “付敏，你是不是大脑进水了，大清早的，又犯病了是吧。”
    本就心中有气，再加之自己养的儿子不站自己这边，反倒帮着外人说话，付敏情绪瞬时炸裂。
    她冲过去，一边拽边城的胳膊，一边去拉扯沈玄清的衣服：
    “你个小贱人，和你那个妈一样，假清高。眼看着我儿子条件好了，眼巴巴的凑上来！”
    话语极其难听，遭受无妄之灾的沈玄清被这无理取闹气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昨晚额头被磕红一块，今早面颊被扇紫一块，她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见人不说话，付敏继续拱火：
    “怎么，被我说中了，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是吧。我告诉你，想当我们家的......”
    “够了！你他妈再多说一个字，老子立马让李道还钱！”
    边城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微微用力，一把掼倒了出口成脏的女人。
    母子连心，边城太了解付敏，是以他可以一招将其制服。
    果然，付敏瞬间哑了声，只是瘫坐在地上，嘴里仍不饶人：
    “好哇，你个不孝子。我没病，把我送疗养院不说，还对自己的弟弟这么刻薄。苍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打感情牌和一哭二闹三上吊始终都是付敏最擅长的伎俩，但是使用频率过高的话，不免让人觉得有刻意为之的嫌疑。
    因此，付敏这段话于他而言，除了让人鄙夷就是厌烦。
    倒是沈玄清，在母子二人的较量中，她渐渐恢复理智，连同昨晚那点感动和念想也被冲散。
    她暗暗劝慰自己：走近一个人的时候，要慢一点，以免看不清。离开一个人的时候，要快一点以免舍不得。
    人生海海，先有不甘，后有心安。
    于是，在边城歉疚的视线下，她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须臾，她看了眼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人，又掀起眼皮看了眼边城，平静道：
    “管好你妈吧。昨晚的事，谢谢你了。我走了！”
    说罢，绕过母子两人，疾步走向阳台，扯下自己的衣服，匆匆闪进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