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莱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公司。
余意见到苏叶莱的时候眼眶一红，嘴上却哼嗤道：“怎么？外面混得不好，只能回来了？”
苏叶莱没有太多解释，只是笑道：“我的准备泡花茶，你喝吗？”
余意二话不说，坐到了沙发上等着了。
嘴上依旧哀怨：“你突然出国就算了，还联系不上人，又搞这么大动静，真是干着急。”
“对不住，当时情况危急，为了保密换掉了联系方式，今早才看的信息。”苏叶莱清楚余意很担心她。
看到那些消息的时候，她还是很感动的。
原来，自己也有人担心的，还不少。
“为了你的那个朋友？”余意询问。
国外的那些消息，在国内也上过热搜的。
虽然国内新闻的侧重点在金铭禾身上，苏叶莱方面报道不算太多。
余意还是挑着她的部分看完整了。
“嗯。”苏叶莱泡好了花茶，拿出收藏的水晶杯，给余意倒了一杯。
这是余意中意已久的，可惜是手工制作的，市面上买不着。
“这还差不多。”余意端起杯子的时候，嘴角还是暴露了心中的欢喜。
苏叶莱在外忙碌了一个月，先是帮莫总夺回了公司，又去了国外救援闺蜜。
如今回到办公室，见到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突然就有了岁月静好的感叹。
这日子安定踏实。
有了美国的那段时时保持警惕的日子做对比，更显得珍贵无比。
像这般和朋友喝喝茶，聊聊天就挺好。
苏叶莱闲适坐下，轻抿了一口茶汤，抬头望着余意。
不再如过去那般面色苍白，脸颊上有了一些血色。
“气色好了很多。”
“嗯，那医生不错，调养了一个月，比过去有力气了些。”
余意心底是感激苏叶莱的，只是不太习惯说些过于亲昵的话语，最终只是道了一句谢谢。
“这是秦总找的人，改天谢下他吧。”
提到秦砚北，苏叶莱的眼神闪动了一下。
余意凑近了低声询问：“苏总监，你在国外的那些绯闻是不是真的啊？”
国外的绯闻，不外乎莱特、史密斯之类的中老年人。
苏叶莱赶紧摇头，权宜之计罢了，哪能真的认下这些绯闻啊。
“我就觉得不是真的，他们还不如秦总呢，好歹年轻帅气啊。那莫兰还到处说嘴，说你把秦总当跳板，给秦总戴绿帽。切，就酸吧。”
“莫兰回公司了？”
“嗯，你一走她就回来了，巴巴的上赶着往秦总办公室凑，你可得看好了，这女的对秦总暗藏贼心。”余意说到莫兰，忍不住嫌弃。
这人脸皮真的厚。
苏叶莱低头看茶杯中的花瓣，许久道：“我和他分手了。”
分手了，就在没有牵连。
秦砚北身边出现什么样的女人，都同她没有了关系。
他喜欢谁，他周围有谁惦记他，他陪谁过了生日，也就都不重要了。
“啊？不会让莫兰那女人得逞了吧？”余意激动地站起身来。
“没有，秦砚北不会选她。”苏叶莱十分清楚。
那个女人，只是一个鱼饵罢了。
哪里比得上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邓霁月呢。
想到这里，她自己也是自嘲的笑笑。
余意听后，一想也是，莫兰现在名声都烂的不成样子，正常人谁会找她啊。
于是重新坐回沙发，查看苏叶莱神色落寞，面带憔悴，不免心疼。
她拉住苏叶莱的手：“我瞧着秦总也就那就那样，一般般。分手就分手，下一个会更乖。”
苏叶莱知道是在安慰她，点头道：“不用担心，我就是奔波累了，没什么事。”
“嗯。”余意不好多说，就把话题岔过去了。
“你什么时候去总部呀？”
按道理这几天该动身去总部了吧。
却听苏叶莱回答：“我打算辞职了。”
余意瞪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她看来，苏叶莱没有离职的理由。
现在正是事业发展的时候，又有秦总的赏识……
秦总。
所以苏叶莱是在意的。
不然何必辞职呢？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劝苏叶莱留下来，还是该鼓励她的选择。
“可是，舍不得你啊。”余意是打心里不希望苏叶莱离职的。
她喜欢苏叶莱这个领导，更是期待苏叶莱能够有更好的发展。
如今苏叶莱说要离职，她忽然觉得自己都没了方向。
她下定了决心，做好部门经理，帮助苏叶莱打下秦氏集团的运营江山。
可是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吗？
无比遗憾的。
苏叶莱只是拍了拍余意的肩膀，没有多做细谈。
对于辞职，只是一时冲动之下做的决定。
当时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分手了就不好在他手下做事。
可看到余意这般，又动摇了。
想到上次余意去救她，在昏迷之前，听余意断断续续的哭诉。
苏叶莱知道，余意的心中丘壑，而这份理想抱负里，她是核心。
“余意，其实我没太大的理想抱负，也没有人生目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随心所欲而为。所以，不要以我为目标。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做自己，才有机会找到令自己最舒适的生活状态。
她不否认榜样的作用。
只是，这个榜样，最好不要是她。
苏叶莱怕把别人带沟里去。
“嗯，我知道。可能，是我心中的期盼吧。你是我想成为的样子，所以想要朝着你发展。”余意低下头去，她很坦荡。
确实，有意模仿苏叶莱。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等会儿秦总来公司了，我递交一下辞职申请，走完交接流程就打算离开了。”
“这也，太快了。”
说走就走。
余意叹气。
苏叶莱就是这样的人呀。
过去对她不熟悉，自从熟悉了她以后，余意便知道苏叶莱是个行动派，做事情从来不拖拉。
就好比今天才回来，就告诉她要辞职了。
说要辞职了，今天就提交申请。
余意只祈祷，秦总能够留住苏叶莱。
只不过，事情并未像他期盼的那样。
秦砚北只是拿着辞职申请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询问道：“苏叶莱，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希望你可以区分开来。”
“嗯，你说得对，我分得很清楚，就是单纯想要离职了。”
“能说说理由吗？”
理由吗？
苏叶莱一时顿住。
因为她，想不出来理由。
为什么要辞职呢？
因为公司有秦砚北，令她不自在。
可这，不就是工作和私事放在了一起。
她一时无言。
到最后，才勉强挤出一句来：“秦总，你也知道我中奖了。能躺平，何必努力呢？”
秦砚北凉凉看着她。
她在撒谎。
她其实也舍不得吧！
只是，这一回，秦砚北并没有再挽留了。
“确定好了吗？”
“嗯！”
随着苏叶莱最终的确认，离职申请走到了公司的人事部。
“秦总真的审批了？”余意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陈诗诗为此也难过的中饭少吃了半碗。
只有周文英一个人在群里热闹。
“苏总是我的老板，她无法辞职我们莫小鱼公司的董事长，哈哈哈！”
这欠打的话语，很快遭到了余意跟陈诗诗的一番围剿。
周文英很快投降：“我错了我错了，我也陪一个。”
对此，苏叶莱不想多说什么，对她来说，这三人哪怕不是同事，也可以是朋友，身份的转化罢了。
只是难过会传染，越到了离职的时间，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
她的交接工作并不多。
上个月去旅游前，就已经做好了交接工作。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的工作早已经分配给了不同人的手里。
所以，只要一周时间，就可以走人。
她回公司这段时间，再没见过秦砚北，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
这个人就仿佛忽然消失了一般。
他好似突然出现的，如今又突然离开了。
比她还要快，不需要任何的过程。
最后一天上班，苏叶莱去了休息室，随便翻了两本书，坐在沙发等了很久。
好聚好散，总得道个别。
从今往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可这一份仪式感，秦砚北都不曾给。
苏叶莱等了一天，都没能够等来秦砚北。
原来，说走就走，说放下就放下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秦砚北。
嘴里说着不舍，看上去腻腻歪歪的人，其实抽离得最快。
苏叶莱最终合上了书本。
觉得自己好笑又可怜。
她这是在坚持什么呢？
道个别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对秦砚北来说是什么？
终究还是，自作多情了。
去接水的时候，茶水间在议论她的事情。
“是不是秦总被带了绿帽，恼怒成恨，辞退了苏总监？”
“不知道啊，看样子两人没在一起了。”
“是我2g了吗？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我看到过他们两人手牵手过，反正肯定在一起过，只是现在情况如何就不清楚了。”
“要我说啊，苏总监这个职位就是秦总抬举她，她何德何能升这么快，就跟坐火箭似的。”
“确实，以前风评这么差，当了总监后，大家都有口不敢言了。”
“所以啊，强捧上去的人站不住脚，这不，一分手就啥都没了。”
苏叶莱默默走进茶水间的时候，说话的人一愣，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对于这种程度的闲言碎语，苏叶莱说不上来生气，也懒得争辩了。
她曾经在意过别人的看法，所以容易被言论卷入，容易因此夜不能寐。
可现在，似乎找到了平衡自己的办法。
不过就是，坦然接受别人对她的讨厌。
她可以被别人讨厌的，这是别人的权利。
她接受这种权利，就好比，她莫名讨厌邓霁月一般。
她升职太快，有人心中不服气。
就连苏叶莱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硬捧上来的。
就因为自己曾经是秦砚北的救命恩人，所以抬举她？
苏叶莱不在的一个月，部门运作正常，有她没她都是一样的。
因此，她难免怀疑自己的作用。
甚至那个叫田总的，也没再来找麻烦。
办公室的风波也停歇了。
她有一种错觉，似乎，这个世界在围着她转动的。
所有的问题，总是在她出现的时候开始的。
而她不在的时候，外边风平浪静。
真的是错觉吗？
还是薛定谔的问题？
因为没看到，所以没有？
运营部门今天办送别宴，在晚上下班后。
看时间差不多，苏叶莱便去了数据部办公室，在那里集合。
那里，是她工作了一年多的地方。
从毕业到这里来，就坐那里了，如今位置上已经换了总部来的人。
“苏总监。”
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中，大家都依依惜别。
对于运营部门，苏叶莱付出了真心。
不为自己，只为了这个部门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争取到最佳的福利。
这份真心，很纯粹。
并非为了升职加薪，也并非为了荣誉赞扬。
苏叶莱什么都不要。
只是如同栽花一般，看到自己栽种的种子生根发芽，热烈生长，开出绚烂的花朵。
也正因为这一份纯粹，得到了部门其他人的敬爱。
大家是出自内心的喜爱她。
这次的聚餐，没有一个人缺席，所有人都去了，连请了病假的人，也到了饭店同苏叶莱送别。
衣慧慧紧抿着唇跟在苏叶莱后侧。
去饭店的路上，一言不发。
直到苏叶莱笑着同她讲：“你做得很好，超乎我的预料。”
这个时候，她才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
对她来说，失去苏叶莱，就相当于失去了伯乐。
很多人愿意在苏叶莱面前表现，愿意得到她的认可，那是因为，苏叶莱会给机会，会赏识她们，会知人善用。
她也是。
苏叶莱给她分配的任务，足够让她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又考验了和补全了她的弱势处。
如今，她已经能够做好这个平衡。
有效沟通，不代表不沟通。
苏叶莱教她的。
铭记于心，也步步尝试。
可是这位导师却在她刚刚有起色的时候，却离职了。
如今，苏叶莱特意跟她说了，她做得很好。
苏叶莱一定是翻看了她的工作记录，了解过她最近一个月的作为了。
哪怕要离职了，她还是很关心自己。
所以，苏叶莱的一句话，就令她再忍不住。
她捂住眼睛呜呜哭泣。
这氛围带动了不少人红了眼眶。
“衣慧慧，你怎么回事，平常看你一副冷漠的样子，怎么今天反倒是先哭上了。”
有人一边抹眼泪，一边嘟囔着。
苏叶莱轻轻抚着衣慧慧的背，劝慰道：“我只是离职，没打算换城市。以后要约着吃饭，还是可以见面的，没准逛街逛超市还能碰面的呢。”
衣慧慧嗯了一声，她调整的很快，马上擦干了眼泪，抬头询问：“那你经常去哪个超市？”
这话问得苏叶莱一愣。
随后，周围人笑了起来。
余意抚掌道：“你个衣慧慧，实在高啊！”
离别的聚餐，大家都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但总之，很热闹。
苏叶莱看着这20人，他们经历过一场彼此配合的集体“战役”，还因此收获丰厚。
这一份情谊，比坐在一间办公室几年都要深厚。
她端起了酒杯：“我们就少量喝一些，不强求，心意到了就好。”
“就致敬未来吧，祝愿所有人能够心愿达成。”
苏叶莱一口饮尽。
此时，她是痛快的。
或许，这才是喝酒的魅力，情意浓时，需要有这么一样东西，可以寄托情愫。
苏叶莱讨厌酒席。
因为人人拿着自认为的酒桌文化，一个劲套路着给别人灌酒，却言语打岔着，规避自己喝。
仿佛，喝酒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一份隐形的战绩。
战绩10-2，对方喝了10杯，我只喝了2杯，我大获全胜！
苏叶莱讨厌这般行为。
所以，特别讨厌劝酒的人。
可是如今，她忽然意识到了，有的时候并非劝酒，而是真的想喝酒。
比如现在。
大伙儿兴致也很高，很多人也跟着一饮而尽。
“那就祝我们苏总监前程似锦。”
“祝苏总监永远不老。”
……
一顿饭，吃到了半夜才离席。
苏叶莱感觉到有些醉意。
她进了车子的时候，仿佛看到了秦砚北，但是转而又自觉的有趣。
这是得了臆想症了吗？
罢了，想他就想他吧，就当最后一天怀念他。
反正明天起，他们就彻底断了关系。
连上下级的关系都不是了。
“再见了，秦砚北。”苏叶莱轻叹了一声后，有些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