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刚刚下过一场大雪，整个大地都变成了白茫茫一片，柳树上挂满银条，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
    红墙之上的瓦片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白雪，红白交织在一起，绚丽而华贵。
    姜瑜来京市时，带了件厚棉袄，但在下火车的时候，她把棉袄棉裤给了穿着单薄的宋盼归。
    一出火车站，凛冽的寒风瞬间打透姜瑜身上的衣服，她冻的打了个哆嗦。
    幸好把衣服给宋盼归了，就她穿的那点衣服，不被冻死也会被冻伤。
    周衡之从包里拿出军大衣，抖开后披在姜瑜身上。
    “幸好我早有准备。”他一脸得意的挑眉：“你还嫌弃我大包小包带的东西多，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有先见之明？”
    “超级有先见之明。”姜瑜比了个大拇指，她一张嘴，冷风瞬间灌进肺里，呛的她止不住的咳嗽。
    周衡之把羊绒围巾摘下来递给她：“你在这等着，我去叫辆出租车。”
    下雪天，出租车不多，周衡之在路边站了很久，冻到脸都木了，才拦到车。
    雪后路滑，出租车龟速行驶，姜瑜报了个地址，是之前她和顾北城吃过的小饭店，价格实惠味道也不错。
    京市天寒地冻的，两人在火车上也只吃了些零食水果，反正已经到了地方，也不差这点时间，吃点热饭暖暖身子再去工厂。
    出租车停在一家面店门口。
    “小姜妹子，咱们大老远来到京市就吃面？”
    周衡之嘴上吐槽着，身体却很诚实的拎着皮包下车。
    “最近不是手头比较紧么，哪哪都需要钱，省着点吃吧，等以后我挣钱了，肯定请你吃大餐。”
    姜瑜给周衡之画着大饼：“天气冷，面条有汤有水的，又暖和又好消化，对身体好着呢。”
    “你在车上不是问我要了一千块吗？”周衡之提着包跟着姜瑜跨进面店。
    香气扑鼻的面香味窜入鼻间，周衡之的肚子很应景的叫了两声。
    姜瑜找了个空位坐下，点了两碗酸汤面，又拿了两个搪瓷缸倒满热水。
    “给宋姐了。”
    饶是周衡之有钱，也被姜瑜大方的模样震惊了。
    那可是一千块，普通工人不吃不喝也要挣三年。
    “那可是一千块。”
    “我知道啊。”姜瑜一脸肉疼的道：“够买我家一间房子了，可是……那一千块钱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思思的病。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看不起病的人很多，但让我碰到了，就是缘分，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去帮，也或许是……我被宋盼归感动了吧，这个社会，女孩不值钱，得了花钱的病或许会被扔掉，让她自生自灭，可宋盼归一直没有放弃女儿，这也是我帮她的原因之一。”
    “面来喽。”
    老板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白色的雾气在姜瑜面前散开，朦胧中，她耸耸肩，欢快的声音中带了些坚定：“钱没了还可以再挣，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我要努力挣钱，去帮助更多的人，让孩子有学可上，让老人老有所依。”
    周衡之家庭优渥，从没为钱发愁过，钱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
    可听到姜瑜说的这些，他才知道，他一直不以为意的金钱，对别人来说有多重要。
    而姜瑜的梦想，也颠覆了周衡之对女性的看法。
    他一直觉得女孩柔弱，需要男人成为依靠，保护她们。
    可姜瑜总是用行动告诉他，女人也能撑起一片天，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人也能做到。
    男人做不到的事情，女人亦能做到。
    “小姜妹子。”周衡之深吸一口气，他斯文俊秀的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这个人没什么远大志向，但我觉得你做的事情都是对的，所以我会紧跟你的步伐，和你一起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以前我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遇见你以后我找到了自己的梦想，现在我要跟着你找到自己的价值。”
    姜瑜用力点头，一脸感动的道：“你会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
    姜瑜低头吃面。
    她差一点就压不住上扬的唇角了。
    怪不得姜雪把周衡之忽悠的团团转，别人说几句话，这傻白甜就自我攻略了，人傻钱多又单纯，大概是正正得负，一对精明的父母生出这么单纯的孩子，怪不得他爸总想找个聪明的儿媳妇来中和一下基因呢。
    吃完面，姜瑜和周衡之就去了服装厂新址。
    之前爆单，服装厂搬到了更大的厂房里，位置比较远，打车需要不少钱，姜瑜领着周衡之坐公交车过去。
    从公交车上下来，两人步行了二十多分钟，才抵达富美服装厂。
    姜瑜气喘吁吁的吐着哈气，她冻的鼻尖通红，身上却出了汗。
    “师傅，我找张老板。”
    服装厂的大门关着，门卫老大爷坐在门卫亭里抽着旱烟听着收音机。
    听到姜瑜的声音，他挑起眼皮看了一眼道：“工厂不招工了。”
    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也要下岗了。
    “我不是来应聘的，我是张老板的亲戚。”
    听到姜瑜说是张老板的亲戚，大爷这才睁开眼看向姜瑜，小姑娘笑盈盈的，很是乖巧讨喜的模样，他起身道：“你在这等会儿，我进去和张老板说说。”
    姜瑜和周衡之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见张老板和大爷从里面走出来。
    远远的，姜瑜就看到了张老板佝偻的肩膀，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周身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在寒风中飞舞着。
    他眼底爬满红色的血丝，脸上满是疲惫和沧桑。
    “对方真说是我亲戚，你没问她叫什么？”
    张老板亲戚不多，在他印象中并没有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前些日子他生意红火的时候，的确是有不少来攀关系的，若是那个时候，他肯定不会出来。
    但现在工厂面临倒闭，曾经那些所谓的亲戚都躲的远远的，生怕他和他们借钱，不可能这个时候上门。
    所以张老板才会出来瞧瞧。
    等走近了，看到姜瑜那张包在头巾下面的脸，张老板沙哑的嗓音中带着惊喜在姜瑜耳边炸开：“小鱼你终于来了？有救了，你来了我们工厂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