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她回到那个路口，而欧阳已经被他扛上肩膀。
    他看着姗姗来迟的她，蹙起眉，语气不悦，“快走吧，这家伙沉得要死。”说罢还提了提快要掉下去的欧阳。
    她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着。
    “另一个解决了？”
    她点头，“留了一命，不成威胁。”她看着他肩上不省人事的欧阳，忍不住问：“你真要把他皮扒了？”
    “当然不是。我刚才看了一圈，前边有个电三轮能用。”他的语气还有些轻佻，似是心情不错，显然刚才的打斗他赢得很轻松。
    欧阳的能耐不小，但与他相较显然还差得很远。
    她运气不错，一出来就遇到个狠角色，他与星火馆里的家伙们不一样，他才是她的无间地狱。
    十几分钟后，郁郁葱葱的乡间小道上疾驰着一辆电动三轮车，一个丑陋的男人在前面驾驶，后面坐着个瘦削的女人和一个昏厥已久的少年。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还没断气呢。”她问。
    “他是一个很好的研究素材，活着才最有意思。”他回答，又说，“动了他，星火馆的高层不会过来追杀吧？”言语间满是兴致。
    她盯着欧阳看了好一会，终于在他的脖颈处发现了一个小针孔，是麻醉针头留下的痕迹。
    “这是肯定的，所以我也打算好了，在被你杀死之前先把那个地方搞垮。”
    她早就该这么打算了，只是一心求死的她没有想到这点，而且仅她一人根本不可能办到。
    “那里的家伙都和你一样有趣吗？”他扭头看向她，面带浅笑，即便并不好看。
    她微愣，疑惑，“我？有趣？”还从未有人这样形容她。
    他转过头继续开车，大笑道：“当然有趣！见证一个‘死人’活过来，不是很有趣吗？”
    他还记得初见他时的模样，痛不欲生，那是真正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再看看眼前的女人，虽说还是面无神采，但眸中闪烁着从前从未出现过的东西——感情。
    最起码现在的她有感情了，不再是一个没有生机的死物了。
    她愣了许久，耳边是呼啸而过的暖风和从屁股底下发动机传出的噪音，她盯着他出了神。
    从前也有人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阿引是一个，可他们把她拉出来又以另一种方式把她推了回去，甚至让她坠得更深。
    求生的本能谁都有，她挣扎过、反抗过，可都无济于事，到最后她决定与其逃离深渊，不如走进它，与它融为一体。
    于是渐渐的，她变成了一个麻木不仁、心狠手辣的怪物，
    她叫空，空无的空，一无所有的空。
    但是现在，她有他了。
    想要拥有一样东西是种贪念，曾经她因为这种贪念受过不少苦，后来便做到了心无一物，放弃一切。
    但这一次她改变主意了，如果对象是他，她愿意拾起这份贪念，再赌一次，毕竟他可是她选中的死神啊。
    她望向远处，仿佛与天地相拥，阳光不燥，微风正好，她扬起了嘴角。
    回到家后，他把欧阳扛到地窖里面，先是麻利地把他脱得一丝不挂，接着毫不留情地挑断了他的手脚筋。
    这具躯体较为普通，各项指标都显示他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只是从小训练的缘故让他的身手比常人强上许多。
    她在一边看着，暗自感叹道：没了手脚筋，就算日后再接上也大不如从前了，而身手对欧阳而言又是多么重要，话往狠了说，欧阳注定废了。
    第七个，算是搞定了。
    还剩下四个，她就能去往那片极乐净土了。
    只见他把欧阳开膛破肚，手法精湛又迅速。
    她不懂手术台上的玩意儿，但人体的内部构造她还算了解，令她惊讶的是他竟然真的没有杀了欧阳，留了他一口气。
    不过这样也好，对于欧阳而言像个废物一样活着比死亡更痛苦。
    没用多久，安置好了欧阳后，二人回到了屋里。
    此时将近傍晚，但外头的天还是大亮着，夏天要来了。
    “我不想待在那下面，把我丢到海底吧，我还没去过那里。”她同他坐在床前，她先开的口。
    “你是我的最后一个猎物，我会把你带去另一个地方，你的尸体会在那里千年不腐，但只有我一个人能拥有，怎么样？”他说着，眼神中满是向往。
    她忍不住憧憬，“我喜欢广阔无声的地方。”
    她向往自由一辈子，死后绝不愿屈居阴沟中，只有天地容得下她。
    “广阔无声吗？那可能是满足不了你了。”他看向她，接着说：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生物，得把你研究透彻才行。几年前我在某个地方留下了一个冷冻舱，我打算把你放进那里，不会关很久的，如果你想葬在海底，我会帮你实现，在我研究完成之后。”
    “好，那就这样说定。”她看向他，二人四目相对，她对他完全信任。
    他忽然长舒一口气，双肩软了下去，缓缓开口：“和你说个故事吧，关于我的。”
    她点头，示意他继续。
    “故事挺无聊的，你要是困了就睡吧。”他说。
    她配合地爬上床躺下，一副要入睡的模样，却睁眼看他，等待着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