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子哥并没有生气，只是摸了摸晚玉的头，说影其实也没有错，做什么事首先都要保护好自己，不然总有一天会后悔。
吃完一顿晚餐，二人搭上了去广华游乐园的出租，晚玉似乎不太想说话，坐的也离宋枕遥有段距离。
“心情不好吗？”宋枕遥看着前方，轻轻牵起晚玉的手。
“也不是。”晚玉道“就是不太明白，一般来说许愿的机会每个神明也只有一次，许愿结束后会失去所有能力，在无尽漫长的生命里厄运缠身。”
“天上不会掉馅饼，换一种说法，许愿的代价不就是自己的生命，拿一生的苦痛来交换吗？”
“平时里的小善也好，宽容忍让也好，都不会伤害到自己吧？我同样也愿意做一个善人，但这一个许愿机会说什么我也不会给别人用！”
晚玉头靠着，神情复杂。
可她的心里并不全是这样想，比如许愿内容只能限定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如果不是这个要求……许愿的代价是什么也无所谓，一定要用它找到姐姐。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说出口，在宋枕遥眼里自己自私一点也无所谓，反正人都是这个鬼样子。
“要是影用了许愿机会能过更好，那也是件好事。”宋枕遥道。
一瞬间，晚玉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明明应该批判自己才对？饼子哥都能为一个不相关的患者做到如此地步，自己不仅没做，嘴上心里还碎碎念，没有气度和奉献感。
“为什么这么说？”晚玉问她。
“我希望影能幸福，这比什么都重要。”宋枕遥道“影没必要觉得羞愧，都是自己的选择，影做的很好，饼子哥也做的很好。”
“你完全是站在我的角度说话的啊。”晚玉垮着肩膀，望向窗外夕阳。
“可能吧。”宋枕遥道。
晚玉好一段时间都没说话。
“遥，你还会陪着我吗？在朝市结束之后。”晚玉像是下定了决心。
“朝市……你打算去了吗？”
“我不去的话，哪个神明会管这档子事？千百年来，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在意的人，我光是出现都是多余的。”晚玉道。
“如果这件事结束之后还没有姐姐的消息，我就……”晚玉咬着唇，“放下”这两个字犹如千斤，到喉咙口了，刺扎扎的像是要泣出血来。
“我就暂时停停，陪你去朝市解决问题。”晚玉喘过一口气，这才补上后面的几句话。
宋枕遥一时间想说些什么，明明她的任务已经达成，她应该觉得开心才是。
有了晚玉的承诺，四支八门这次的行动无疑是有了保底，但家族里那些人又会怎样对晚玉呢？
在知道她有无限次重生的能力后，前排，扛伤，趟雷，把她当人盾。
断首。
腰斩。
抠肠破肚。
撕皮拔骨。
断指挖心。
那些她也能承受吗。
晚玉看着宋枕遥，宋枕遥却默默挪开了目光。
“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朝市结束之后能不能……”晚玉终于问道。
那个时候你会恨透了我吧。
宋枕遥将自己的手和晚玉分开。
“到时候再说吧。”
广华游乐园大门十分阔气，宋枕遥隔的远远的就看见霓虹灯四下闪烁，晚玉的兴致不错，在窗口重复着探头探脑的危险行径，幸亏被宋枕遥及时发现。
“哪个正常人把脑袋往窗口探了又探啊，又不是小乌龟？”宋枕遥说道，一边拉着晚玉下车。
晚玉在游乐园门口站了一会儿，门口人很多，晚玉不知道是不是该去买票，便在人群里绕来绕去，跟个游走的小狗勾一样。
宋枕遥放心不下她，便由着她走，自己跟在她身后。
只是渐渐的，宋枕遥感到了不对劲。
晚玉越走越到偏僻的地方了。
在走的过程中，晚玉不时蹲在身，似乎在观察些什么。
“影。”宋枕遥拉住她“你是不是走的太远了？”
晚玉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两人已经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小巷，广华乐园是背靠山脚而建，特别是西边，竹林生的极为高耸幽绿。
“怪怪的。”晚玉皱起眉。
宋枕遥靠近了一些晚玉，晚玉将地上的一些东西捞进手心里，在昏黄的夜灯下勉强能看出是一些莹白的东西。
“我手里的是米粒。”晚玉手指碾碎了一些“别碰地上的了。”
宋枕遥停下手，看向晚玉。
“地上的是一丛丛的蛆，虽然都是干瘪状的。”
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宋枕遥马上站起身。
“遥，你今天先回去吧，这游乐园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晚玉道。
“那你呢？”宋枕遥立刻问道。
“我不能走，这里面可有一份为我准备的大礼呢，我倒要看那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晚玉口头上说自己这怕那怕，可一旦对上了，非得搞成个雁过拔毛，人过留声。
离9点还差些时间，而这段时间异常漫长。
当然，这是对宋枕遥而言。
晚玉不想在游乐园门口待着，便四处颠颠跑跑，乱转了半天在宠物店前停下脚步。
“是在看猫吗？”宋枕遥问她。
这家宠物店的光不是很亮，多半是暖光，门口放了块奶昔色的立牌，招牌也是淡紫色。
而晚玉正对面的是一只英短虎斑猫猫。
“啊？不是。”晚玉道。
即使穿的是减弱存在感的衣服，晚玉依旧是如此瞩目，路过的人免不了多欣赏她一会儿。
长的冷感，但说话的片刻又不傲气，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我更喜欢狗，热情真诚的不是很好么？”
晚玉伸出食指点在玻璃上，小猫咪以为是在和它玩，也把胖乎乎的爪子和晚玉贴贴。
只是晚玉的目光从不在它身在，而是在它身后。
可是傻狗除了脑壳子大，脑袋却是空空。
追着自己的尾巴转悠了两圈，这才注意到门口那人温柔的目光。
“汪汪？”它的声音很小，似乎是试探性地叫了两声。
晚玉嘴角上扬的多了些，将拇指与其余四根手指贴合，捏出个三角形耳朵贴在自己头上。
她想歪着头对狗勾笑，可能是觉得幼稚，又很快收敛起来。
晚玉就那样站着，身姿窈窕，头颈有一个微小的弧度，深色的衣服无疑反衬了白皙的肤色，像是只能开在安静夜色下的深谷幽兰。
猫猫还在打着转，看来它对晚玉很是喜欢，可晚玉只在意傻狗，哪怕傻狗只顾着呆坐，把毛茸茸的后腿伸的老长老蠢。
也许晚玉就是那样的人，她第一眼认定了你，无论往后余生再面对多么好的人，她的目光只会追寻唯一。
小店里的店员才刚放下店里的电话，就看见门外两位。
“小姐，你是来挑宠物的吗？”
“不是。”
“对。”
两个人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这只金毛和英短虎斑猫猫不错。”
听到宋枕遥的话，店员喜笑颜开，忙去里间拿东西，顺带着帮宋枕遥办手续。
“你喜欢它的，对吧？”笼子门已经被打开，宋枕遥抱起那只看起来就很“智慧”的大头金毛。
“……”晚玉少有的沉默了。
“我是四处漂泊的命，哪有一个安定的地方养它？”晚玉也不靠近金毛，好像她刚才的欢喜都是伪装。
“先在我家养着就好了，等你姐姐和朝市的事都结束后，你也可以和它有一个家。”
“是吗？”晚玉也没否定，只是看向另一旁的英短。
“你还买了一只猫，怎么，是喜欢它吗？”
小猫生的可爱，是极为讨喜的面容，宋枕遥一眼就看的出来，怪不得被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招客，而金毛就待在里面的角落。
“倒不是，是它很喜欢你，光买狗却不带它，它不是很可怜吗？”宋枕遥蹲下身碰小猫的肉垫，可小猫只是敷衍地碰了宋枕遥一下，随即对着仍旧站着的晚玉“喵喵喵”叫个不停。
晚玉没带什么情绪的看着它，终究是在宋枕遥恳求的目光下折服，稍稍用手指托了托小猫的下巴。
小猫闹腾极了，全身上下都喧嚣着，想告诉晚玉自己有多么喜欢她。
只是再努力也得不到晚玉多看她一眼。
这时晚玉走进店里和店员说了几句，大致的意思就是这一猫一狗先放在这里养几天，过几天再一起带走。
宋枕遥看着晚玉的背影，怀里抱着一猫一狗，这时小猫摇头晃脑地用耳朵蹭她。
“没事的，你努力一点，多在她面前表现一点，她会喜欢你的。”
“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