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接了圣旨,两股战战的洪承畴
作者:韧竹万杆斜   重生崇祯,魏忠贤没死,挺急的最新章节     
    洪承畯这回念得,已经是毫无情绪,古井不波。
    念完诏书后的洪承畯,小脸绷得紧紧的。
    只有十六岁的他,也有点小情绪了。
    洪承畯一言不发,等待大兄发落。
    洪承畴坐在书案前,轻轻翻动关于粮草转运的账表册,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根本就没有抬头,看一眼他的胞弟,只是觉得屋里没有了声音,洪承畴继续低声道。
    “接着再念。”
    洪承畯这回出离愤怒了,他一股无名业火腾的升起。
    大兄这是明显在找事,磨砺人也不是这个磨砺法。
    大兄忘了阿母,临行前的叮嘱吗?
    阿母让他照顾好自己,带在身边多长进,他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对得起阿母的殷殷期盼吗?
    等什么时候回了,福建老家泉州南安,自己一定要找阿母,告大兄的状。
    想到这里的洪承畯,瞬间心中有了底气,他也是和兄长犯了驴脾气。
    好呀,你让我念我就念,我念它个一天一夜,念它个海枯石烂,你让我停我都不停。
    就这样不停念,把我的嗓子念坏了,看你怎么和阿母交代。
    于是,屋子里又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比之前两遍声音更大,几乎一字一顿,底气更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屋子里除了兄弟俩,还有个第三人存在,他就是洪承畴的幕僚谢四新。
    此时的谢四新,正躺在躺椅上悠哉地晃荡着,手里还拿了一本带绣图的话本在看。
    刚才实在是,这边动静太大,他抽空看了一眼这兄友弟恭的一幕。
    那真是让他哭笑不得,真是倔驴不单个,一来就一窝。
    谢四新很少看到,在外面威风八面,面面俱到的东翁,在居家的生活中,会有难以想到的另一面。
    谢四新缓缓放下话本,直摇头叹息。
    兄弟两人,他都叹息。
    叹息兄长太用心良苦,事事都想教育弟弟,读个圣旨还能想到,磨砺弟弟的脾性。
    叹息弟弟知道兄长用心良苦,犯了倔脾气。
    一道圣旨念个不休,这圣旨又不是圣贤书,读个百遍,还能读出花来。
    一件好好的平步青云,步步高升之事,让这兄弟俩整得挺别扭。
    这样的拧巴局面,看来只能他这个外人来解开。
    谢四新缓步走到弟弟洪承畯的面前,轻轻抽走了他手中的圣旨,也打断了他朗朗的读书声。
    洪承畯一脸疑惑地看着谢先生。
    谢四新没有说话,他捧着圣旨,也是细看了一遍。
    之前虽然听了多遍洪承畯的口述,知道了个大概。
    然洪承畯负气之言,情绪太多。
    听者反而没有在意圣旨的内容,只在意读者的情绪值了。
    谢四新边走边看,等来到洪承畴的书案前,圣旨也已经看完。
    他对着洪承畴展颜笑道。
    “东翁,原来圣旨上,是这天大的喜事。
    学生大清早还纳闷,这衙门后面那么多官宅院子,都没有喜鹊叫。
    唯独东翁的院子里来了许多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不想出处竟在这里。
    学生恭喜东翁,就此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如此大喜事,该开宴痛饮庆贺才对。
    何必过分苛责令弟?
    学生也看出来令弟喜出望外,继而忘形,然少年人本就难以定性,这是人之常情嘛。
    东翁此举,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洪承畴此时终于审阅完,书案上那本厚厚的账表册。
    他合上账本,抬手示意谢四新不要再说。
    洪承畴起身离开书案,缓步来到胞弟身边,平静地注视着这个唯一的胞弟。
    现在这个胞弟还是和倔驴一样,只是不敢和自己对视,但是脖子还是梗着的。
    “心静了吗?”
    洪承畯沉默以对。
    “你不是接圣旨的人,为何表现得比我还要张狂,失态,目中无人?”
    洪承畯心里嘀咕,你这不是废话吗?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我是你胞弟。
    我不高兴,我还哭不成?
    只是这样赌气的话,他到底还是不敢说出口。
    “知道我为何,让你不停地念圣旨吗?”
    “不知道。”洪承畯这次是回答了,只是还有点赌气。
    他能隐约猜个大概,却是就说不知道。
    洪承畴也没有生气胞弟的态度,继续平静的说道。
    “因为我之前也如你一般。
    今天清早在布政使司衙门,我接到圣旨后。
    我告诉你,我当时是什么感受?”
    说到这里,洪承畴平静如水的神情发生了变化,竟然有点痛恨难过的表情浮现在脸上,这吓了弟弟洪承畯一跳。
    “我比你整整大了一旬还多。
    多出来十几年的岁月,简直是活在了狗的身上。
    我竟然和你现在得知圣旨后,简直是一样的反应。
    我深恨这样的自己,无序茫然失控。
    当时我脑子里熟读的经史子集,关于修心养性的圣贤之书,早就忘了干净。
    我捧着圣旨狂喜不已,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圣人在上,老天有眼,我洪承畴总算熬出头来了。
    面对上司同僚的恭维,我失去了往日进退得体的分寸。
    就像喝醉了酒一样,不知说了多少狂悖无礼的话。
    这些狂悖无礼的话,比我自入官场以来,十几年加在一起说的狂悖无礼的话,还要多的多。
    若我明天还在这布政使司衙门里干,那些上司同僚能笑着把我玩死。
    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的内心竟然是个货真价实的狂生,敢小觑天下人,更看不起身边这些蝇营狗苟的上司和同僚。
    似若偌大个西安城,已经装不下我这个大才。
    我的内心告诉我这没有错,可我不该表露出来。
    回家的路上,我心中还是不平静,不由自主默念了无数遍圣旨的内容。
    我常自诩,虽不及西汉韩信张良的文韬武略,也该媲美陈平周勃之流。
    对于目前的官职待遇,常有不平之气。
    然大事临头,大任在肩,我慌了,我狂了,我变成了另一个不认识的狂生。
    我这才发现自己心境的脆弱,能力的微弱。
    想想也是啊。
    我朝论资排辈,我洪承畴何德何能担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