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天是不是冷下来了。”家入硝子朝着空中吹了口气，已经能够出现白雾了。
    黎枝闻言取出一条围巾给家入硝子戴上，“入秋以后，降温就会比较快。”
    两个女孩子贴得紧紧的，往宿舍楼走去，庵歌姬和冥冥她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她们来了，庵歌姬开门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家伙没来吧？”
    “还在任务呢，歌姬前辈。”
    “太好了，总算逮到他们不在的时候开女子会了！东西都带了吗？”
    像奇怪的秘密接头。
    黎枝拿出两瓶蒲公英酒，弯弯眼笑道：“管够哦。”
    “很好，东京高专女子会第二期，开始！”
    顺带一提，第一期的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突然加入，气得庵歌姬怒喝三大瓶酒，收了贿赂暴露地址的冥冥深藏功与名。
    然而黎枝才坐下，就接到了一位旧友的电话。
    “抱歉，歌姬学姐，女子会可能要改个名字，京都校的绮日野云也要过来。”
    庵歌姬对这个京都校的女生印象还挺好的，于是也没在意，冥冥和家入硝子更是没意见。
    但是她们没想到，绮日野云是哭着来的。
    庵歌姬：“失恋？”
    冥冥：“被欺负了？”
    绮日野云接过黎枝递来的纸，努力把眼泪憋住，“我感觉咒术师做不下去了，我、我的天赋不算好，术式也很鸡肋，但是我总想着只要自己努力，就能多杀一个咒灵……”
    眼见着绮日野云哭到打嗝，家入硝子连忙递了杯水。
    “可是平民出身的咒术师晋升真的好难，任务却比那些大户人家的要更辛苦。还会不停地有人说……说女孩子当咒术师有什么用，最后不都是给大家族当生育工具的……可恶，本来就很难了，为什么不能平等对待呢？”
    听了绮日野云的话，四个女生对视了一眼。
    说实话，绮日野云所说的，她们或多或少都有体会过。
    【反正也不强，再怎么努力也就是这样了】
    【啊？长得也不是很可爱嘛】
    【收为妾室的话，还算勉强吧】
    本就稀少的咒术师群体中，女性咒术师更是不多，然而与其说是诞生就少，倒不如说是受到的压迫更多。即使如今的特级里就有一位女性，在尚且充满陈旧封建色彩的咒术界中，女性的地位仍然不高。
    大家族里面，尤其是禅院家，女性更像是一种可有可无的资源，天赋好的作为繁衍后代的工具，天赋差的作为奴仆。
    而平民出身的女性咒术师，比起男性，基本上初始难度要更上一级，纵使强如冥冥，在拥有一个不算十分强势的术式的情况下，需要不断锤炼自己的体术，才能有今天的实力，然而即便如此，绮日野云所说的，她并非没有经历过。
    【不需要这么努力，你的术式作为后方辅助不行吗？】
    试图以不值一提的甜头，诱导她放弃变强的道路，最后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所以冥冥觉得，唯有钱财可靠，唯有实力可靠。
    庵歌姬是最能体会绮日野云的，她的术式虽然也是辅助类型的，虽然实力比不上冥冥，也比不上五条悟这种后辈离谱的天赋，但在学生当中，她确确实实是已经贡献了很多的一位优秀的咒术师了。
    明明都在咒术界这种只需要看能力的地方了，为什么还要看性别呢？咒灵和诅咒师难道会因为来完成任务的咒术师性别而产生区别吗？她所有的努力，又不是为了成为别人眼里“了不起的女人”的！
    说到底，提到她们的时候，为什么咒术师前面要特别加一个“女”呢？为什么要去附和那群恶心的制定规则的高高在上的人呢？
    家入硝子，出于奶妈的特殊性，被那群怕死的老古董们保护起来，同样也作为牢笼束缚起来。但偶尔，她也会听到有人说——要不要想个办法和那个反转术式联姻，留下血脉给自己的家族获利什么的。
    恶心得要死。
    黎枝是感受对比最强烈的，她的家乡璃月，连掌权者中都有大量的女性，譬如玉衡星刻晴，天权星凝光，因此她原本所感知的不平等是最弱的。然而黎枝一直知道，二人上任之初，也并非没人提出异议，但那些异议不是对她们能力的质疑，而是对她们性别的质问。
    【一个女人怎么能……】
    多么好笑，首先质疑的不是能力，不是人品，而是性别。
    也许正是因为前两者都无从苛刻，于是只能从这本无问题的地方挑出问题。
    而在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黎枝接触到的其他人不多，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知到不平等过。
    比如最直观的，加茂敬司。
    觊觎她的能力，试图把她作为改进术式的工具。
    “京都校的欺负你了是吗？”除了流言蜚语，最能让绮日野云直接感受到歧视的，显然只有京都校那群人。
    绮日野云已经哭得差不多了，此刻眼眶红红，点了点头。
    “他们把任务都丢给我做，我的辅助监督还老是拿鼻孔看我，感觉再在学校待下去，我都要抑郁了。”
    “要转来我们这边吗？”黎枝询问道，她给绮日野云递了一颗糖，吃点甜的可以缓解一下心情。
    “确实不错，我们这边……”庵歌姬一脸菜色，“虽然有两个离谱的人渣，但是其实……”
    要她夸五条悟和夏油杰实在有些难度，于是黎枝接过话头。
    “虽然性格不太好，但确实还算好人，除开那两个以外，其他人都很好。”
    这是什么矛盾的话，那两个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绮日野云虽然心里吐槽，但是她还是明白的，东京校和京都校很不一样，光看这群女孩子就知道了。
    “转学倒是可以啦，但是……总感觉，像是我怕了，退缩了，逃跑了。”
    冥冥放下酒杯（庵歌姬：？什么时候开的酒），“投资也讲究收益和风险平衡，你现在还留在京都校的话，基本上是高投入零收益。”
    “的确，冥冥前辈说的有道理。”黎枝看向绮日野云，“这只是代表你足够聪明，离开影响自己的环境，并不代表你退缩了，不要陷入自证，好吗？”
    “没错，我记得你和我们是一届吧？”庵歌姬给自己倒了一杯蒲公英酒，举起，“以后就是同期了，提前庆祝你脱离苦海，干杯！”
    “诶？啊，我、我不会喝酒！”绮日野云有些受宠若惊。
    黎枝给她拿了瓶苹果酿，倒了一杯递给她，“这有什么关系。”
    四个女生同时举起酒杯，“绮日野云，欢迎！”
    绮日野云觉得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又要往外冒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举起杯子和大家碰出清脆的响声。
    “谢谢大家，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