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雷这才注意到舞台上一直冲他抛媚眼的舞娘。
    “梁兄喜欢？一会儿让她为你单独献舞一曲。”
    梁振林笑出了猪叫声：“洪公子盛情难却啊，结识你这个朋友实乃梁某之幸。”
    洪雷失望的眼神隐在昏暗的光线里，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说：“龙门诗会梁兄智斗抄袭者，声誉渐隆，他日金榜题名，必定仕途顺遂，怕是到时候就不记得在下了。”
    梁振林说：“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他走仕途少不了打点开销，靠上一座金山，哪里会放弃？
    洪雷的桃花眼就那样幽怨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在跳动的烛光里，倒是像个深闺怨妇。
    梁振林伸出大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拍道：“健中兄可千万不要多想。”
    健中是洪雷的字。
    听见梁振林叫他的字，洪雷白皙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润。
    梁振林的样貌和才名不仅在京中女眷中素有美誉，在他们那个圈子也有不少人垂涎。
    此前以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梁兄喝茶。”洪雷抿唇浅笑，推了推自己那杯茶。
    寿宴结束后，叶思环一个人被留下。
    下人们只是说，东家想请她单独舞一曲，还给了五两银子的巨额打赏。
    叶思环脸都要笑烂了，走在洪府偌大的院子里，用女主人的姿态扫视这富贵得有些浮夸的亭台楼阁，心随着宛转的曲廊一路向前飞奔。
    下人将她引至一处客房，房间很大，只点了零星的几盏灯烛，显得有些昏暗。
    她一进门，下人便在她身后关闭了房门。
    秋夜渐微凉，叶思环有些单薄的舞衣令她感到一丝冷意爬上背脊。
    “洪公子？洪公子？”她对着空旷的屋内轻喊。
    依旧静悄悄的。
    她向着黑暗的屋内慢慢走去，视线越来越暗，瞳孔不自觉的放大。
    忽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揽在她的腰间，一个男子滚烫的胸膛紧紧贴上她的后背。
    叶思环吓了一跳，轻呜一声，然后娇嗔道：“洪公子？你吓到人家了啦。”
    “叫什么名字？”男子的声音温润好听，灼热的鼻息扑在耳边。
    “奴家叶思环，年十五，小字妙妙。”声音娇滴滴的，似黄鹂婉转。
    “妙妙，妙者奇巧也，好字，好字！”
    一只温热的手覆上她的手，轻轻摩挲。
    “妙妙的眼睛真美，以后这双眼睛里，可否只有我一个人？”
    她轻嗯一声，在黑暗中羞红了耳根。
    那只手不安分的开始解她的衣带，叶思环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伸手按住那只手，娇喘着说：“洪公子还没说给奴家什么名分呢！”
    身后的男子嗤笑一声。
    “名分？你这样的女子，与莺歌巷的有何区别？还想要名分？”
    叶思环刚张开嘴，还未吐出一个字，脑袋就被强硬地扭了过去，然后一只灼热的唇堵了上来。
    那人极具侵略性，轻松地撬开她的齿关，一路攻城略地，掠夺了她口中残存的氧气。
    怔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剧情的发展似乎与她预设的很不一样。
    她可是忠毅侯的女儿，若是事情没跑偏，她即便嫁入洪府做正头娘子也不算高嫁。
    可眼前男人的意思，似乎只想要一场露水情缘？
    她猛地推了他一把，生气地说：“洪公子把我当什么人了？”
    男子不怒反笑：“一个衣着清凉的舞娘，向着台下陌生男子频送秋波，难道还会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吗？”
    “把爷伺候好了，或许爷会考虑给你抬个姨娘。”
    洪雷负手站在屋外的桂花树下，默默听着屋内的尖叫声，抬头望着半掩在云中的月亮出神。
    一个老迈的下人心疼地问：“公子何苦这样做？”
    “他那般风光霁月，我若是不做点什么，他又怎么会甘愿留在我身边？”
    “或许，他试过了更多女子，才会明白男子的好吧。”
    半晌后，披头散发的叶思环冲出屋子，见到桂花树下负手而立的洪雷，惊萼得浑身发抖。
    洪雷淡淡吩咐下人：“更深露重，给她拿件披风。”
    一个婆子早有准备似的，用一件厚实的披风裹住衣衫不整的叶思环。
    她气得肝颤，弄了半天，里面那个竟然都不是洪雷。
    她怒气冲冲地来到洪雷面前，用尽全力扇了他一个巴掌：“你们轻薄良家妇女，我要报官！”
    洪雷依旧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里，用清淡的语气说：“报官？怎么说呢？说你冒名顶替混进我母亲的寿宴意图勾引我？还是你失了清白要他娶你？”
    梁振林整理好了衣服从里面缓缓走出来，摸了摸唇角被咬破的地方，轻轻嘶了一声。
    洪雷有些心疼地问：“还好吗？”
    梁振林混不吝地说：“无妨，只是这小辣椒有些过于辣了，我可不娶。”
    叶思环这才看清那人竟然是梁振林。
    她听齐雨柔说过，叶思琦回门的时候说梁振林不是男人，原来是真的。
    难怪刚才一通折腾，更像是在折磨人。
    自然是不能嫁给梁振林作妾，而洪雷显然也不会收她。
    叶思环咬碎了后槽牙，摊开手掌说：“梁公子无礼，总该做些赔偿吧？”
    给点银子也是好的。
    梁振林阴笑着往她掌上放了几枚铜板：“妙妙既是良家妇女，我也不好用莺歌巷的价给你算账。”
    妙妙两个字故意叫得轻浮，气得叶思环把铜板砸他脸上。
    洪雷倒是大方地递上来一个银元宝：“这位姑娘单独献舞辛苦了，这是姑娘的酬劳。”
    又嘱咐下人：“派辆马车，送她回家。”
    一向心高气傲的叶思环只觉得尊严被踩在地上，混进泥土里，再也捡不起来了。
    眼前仙人似的男子，为何故意算计她？
    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回去的马车里，足足哭了一路。
    到家的时候天边刚翻起鱼肚白，齐雨柔倚在门边等她。
    “怎么样？”一见面就急切地问。
    叶思环没好气地推开她，往里走：“人家的娘都能为女儿议一门好亲事，偏我得靠自己，要你何用？”说一半就哽咽起来。
    回屋时瞥见叶如竹迎风站在院中，有些癫狂的样子。
    他喃喃自语：“太阳能不行，风能，一定是风能！”
    [叮，开机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