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瑾看他笑，自己也跟着笑了两声，他穿上鞋子，坐到了许怀笙的身边。
    “买的什么菜啊？”
    “找了这里的人做了两碗炸酱面，你尝尝有没有上京的味道，好多年没吃过了吧，想不想这一口？”
    程之瑾眼睛一亮，他原本还没什么胃口，这会子闻着久违的香味，他居然有点流口水。
    “是呢，好多年没吃过了，真的挺香的，这里是呼市，你怎么弄来的？”
    许怀笙瞧着他馋猫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把筷子递到他手里。
    “这里条件有限，用的也都是当季的食材，味道恐怕没有上京的好，不过你先吃着，等回了上京，你想吃什么都随你。”
    这面是白面，只是用的是萝卜丝，菜用的也是白菜，豆芽倒是有一些，就是不怎么新鲜了，他还程之瑾弄了一个小葱拌豆腐，解解腻。
    这样的饭，程之瑾已经非常的满足了，他大口大口的吃着，莫名觉得味道有些熟悉。
    “这味道，不会是你做的吧？”
    虽然是问句，可程之瑾心里已经肯定了，这就是许怀笙做的，他咬着嘴里的面条，突然就心酸了起来。
    许怀笙挑挑眉，不置可否，他任由程之瑾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从炕桌上倒了一杯水放在他手边。
    自己则是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一碗炸酱面。
    唔！
    还挺好吃！！！
    因为晚饭勾起的回忆，让程之瑾对许怀笙歉疚不已，晚上睡觉的时候，自己滚到他怀里。
    甚至还抖着手解开了那人的扣子，只是想进一步的时候，许怀笙却抓住了他的手。
    “别闹，明天还要找你师哥呢，我这几天都要忙，悠着点吧，要是闹起来，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程之瑾：“………”
    这狗东西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的！！！
    第二天下午，柳婷安排的人过来接了三人，随身还带了当地牧民的衣服，虽然很破旧，但是三人伪装了一下，和当地人还是有些相像的。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到了一个牧场，说是牧场，冬天这边都是草皮。
    寒风冷冽，即便穿着厚衣服，坐在车里，冷气也好像透过车子的缝隙朝人的骨头缝钻。
    程之瑾扒着窗户朝外看，刚刚来接他们的同志说了，师哥今天在这一块放牧。
    他现在和一般插队的知青一样，要干活，要挣工分。
    可程之瑾看着这环境，怎么看，怎么心酸。
    过了一会，车停了下来，司机看着远处佝偻着腰，穿着破旧的男人，对里人指了指。
    “那边就是崔教授的儿子，崔子杭，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们尽快。”
    程之瑾看的眼眶一热，来不及说感谢的话，一下子推开了车门跑了出去。
    崔子杭手里拿着一个背篓，另一只手里拿着夹子，正在朝地上夹马粪。
    他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些草屑在头发上，侧着脸的时候，眉骨处的淤青泛着紫，手上指头冻的粗大，手背上因为冻疮破裂，流着透明色的脓水。
    程之瑾眼眶通红，张了好几次嘴巴，都没有发出声音。
    这就是柳婷说的，已经照顾了，若是没有照顾呢，那他师哥是不是都要没命活了。
    许是身后的目光过于强烈，崔子杭木然的转过了头，看了好一会才震惊的踉跄了几步。
    “你，谁让你来这里的，赶紧走，赶紧的走。”
    崔子杭紧张的抓紧了手里的背篓，左右的看了看，转头就要跑。
    程之瑾看着他的样子再也忍不住，朝前跑了几步，一把抓住崔子杭的胳膊。
    “师哥！呜…”
    他没忍住，哽咽的发出了一声。
    “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哭，赶紧的走，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想想法子把你老师救出去，就算救不出去也得把他的研究成果带走，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安心。”
    崔子杭挣扎了一下，狠着心说话，只想让程之瑾赶紧的离开这里。
    “师哥你别怕，都安排好了，我们有半个小时的说话时间，不会有人发现的。”
    崔子杭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瞧见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走了过来，这样貌说是一般人恐怕没人会信。
    “崔先生不用担心，这边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崔老师那边也接触过了，他和您母亲目前都没有事，请放心。”
    崔子杭听着他的话，转过头看向程之瑾，得到确认以后，整个人才放松了一些。
    “小瑾别这么看着师哥，师哥挺好的，就是以前总是做学术，如今才知道，这些活真的挺难的。”
    崔子杭微笑着看着程之瑾，一点没提自己受的苦，一副自在轻松的样子。
    只是眼角的晕红和抖动的嘴角，都能说明，他在说谎。
    可程之瑾不能反驳，他也红着眼角，尽量让自己笑容洋溢着。
    “是呢，师哥，我插队以后，才发现以前跟爷爷侍弄草药一点也不算啥，农活真的挺难得。”
    两个人说完了以后，就开始相顾无言，不是没有话说，是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怀笙抬手看了一下一眼手表，给两个人叙旧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也没两个人叙出什么花来。
    他咳嗽了两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对不住，程之瑾这人激动的时候，一肚子话就容易憋在心里，咱们长话短说，以后有的是说话的时候，崔同志，最迟两天后，我们就会启程返回，只是这次不能把您父亲和母亲带出来，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快的把东西拿到手，然后回上京，只有到了上京，才能把事情平息，最迟明年初，我会想办法让你们一家人回上京。”
    崔子杭一怔，对于能回上京，他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只是，他父亲如今的身体，怕是不能拖多久了。
    “崔先生不用担心，也许您父亲的身体并没有大家看到的那么严重，您母亲也会照顾好他，相比较之下，你的处境才是堪忧，我会安排人照应你。”
    崔子杭看了一会许怀笙才道：“你想要什么，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