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的传言越传越烈，顾春一直没有出声。
黄秀秀为她着急，“春啊，这可咋办，厂里都在说你跟刘厂长有什么呢，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急呢。”
顾春意味不明地笑着，“欲想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终于，全厂在小礼堂开会，即将宣布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人选时，台下有一群人冒了头。
其中以王香秀为首，跟她一起起哄的还有她从前的小跟班林香。
其他的人也都是从前跟王香秀走得近的。
“这不公平！”
“我们反对顾春上工农兵大学。”
“各位，刘长征分明就是跟顾春有暧昧关系，才给她这个名额的。”
“刘长征任人唯亲，我们要反抗。”
“......”
躲在暗处的王建国心里得意，只要这次扳倒刘长征，这个厂长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顾春面上带着一丝趣味的笑，静静地看着他们。
刘厂长皱着眉，心里清楚今天这事肯定有人推波助澜。
他原以为谣言止于智者，没想到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这种传言是最难澄清的，他正在思考最好的解决方法。
顾春站出来，走到台中间的发言台上。
“各位，大家好，我是顾春。”
她一出声，全场仿佛按下了静止键一般，安静了一下。
“鉴于最近我和刘厂长的传言越来越离谱，我想请问大家一个问题。”
刘香急不可耐地打断，“那不是传言，那就是真的，你跟刘厂长就是在搞破鞋。”
顾春瞥了她一眼，好像在对她说，“蠢货。”
她被这个不屑的眼神戳到了神经，气得脸色涨红，就听顾春说，
“谁质疑，谁举证。”
“我想请问各位，你们有证据证明我和刘厂长之间有暧昧吗？”
台下的人交头接耳，好像确实没人看到。
黄秀秀大声回应，“没有证据。”
顾春挑眉，这丫头还挺能打配合，“好，那我现在问你们，这个传言你们是从谁那里听说的呢？”
以前跟她同车间的刘芳阿姨也配合她，“我是从老魏那里听说的。”
魏阿姨会意，“我是从老牛那里听说的。”
“是翠花大姐跟我说的。”
“是文大姐说的。”
......
每个被点到名字的人生怕会被以为传言是自己传出来的，一个个忙指出别人。
刘香此时已经汗流浃背了，她没想到还能这样！
如果顾春私底下找谣言的源头，她还能想办法掩盖。
可现在她突然当众质问，大家只能选择给自己开脱，指出传言的上一人。
她闭着眼睛摇摇欲坠，祈祷着自己能逃过一劫。
可最后还是被指出传出那些话的第一人是她刘香。
她咬牙瞪着顾春，大声反驳，“就算是我传的又怎么样，难道你和刘厂长没有暧昧吗？”
顾春依然面不改色，好像在看小丑一样，
“刘香，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蠢吗？”
“被人当枪使，你还挺得意。”
刘香这时也明白了，她就是被王香秀当棋子了。
但她还是抱着希望，只要把顾春打倒了，她就能得到大学生的推荐。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春看她执迷不悟，摇摇头，“我说了，谁质疑谁举证，你的证据呢？”
刘香面色扭曲，恨恨地看着她，“证据就是刘长征把唯一的上大学机会给了你。”
顾春笑了，“那要是这个上大学的人选不是我呢？”
不仅是刘香，王香秀的脸色也变了，
“怎么可能！”
他们不相信顾春会放着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要。
顾春向刘厂长点点头，他站出来宣布。
“同志们，我宣布，这次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人选是-田野同志。”
田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这时他站出来感谢刘厂长。
场面一度非常滑稽，台下的人面面相觑，台上的人风平浪静。
王香秀厉声尖叫，“怎么可能，刘长征分明是要把名额给你的。”
顾春挑衅地看了她一眼，“王同志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难不成你在厂长那里有眼线？”
王建国脸色铁青，这个王香秀，要害死他了。
王香秀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我就是猜的。”
顾春歪头看她，“哦？猜的？猜的你就知道是我吗？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刘香气急败坏，扯着王香秀的头发，“你敢骗我？你就是为了让我出丑是吧？”
“我没有，我......”
俩人当场打起来了。
顾春鼓鼓掌，全场静止了，就见她又说，
“那这个谣言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刘香赶紧澄清自己，“都是王香秀告诉我的，她说只要我把这些话传出去，你就不能上大学了。”
“她还说会让王副厂长帮我拿到上大学的名额。”
刘厂长皱眉，瞪了一下王建国。
王建国脸色难看，“我没有，我哪有资格给弄什么大学名额啊，都是他们瞎说的。”
王香秀看着叔叔在台上抓紧撇清自己，心里痛恨，但没有说什么。
顾春看他们狗咬狗，带着微笑，但笑容不及眼底，
“这些话你们去跟警察说吧，我已经报警了，我要告你们毁我名声，还要举报你们破坏团结。”
王香秀几人眼睛放大看向她，“你怎么敢！”
这时小方警官才带人走进礼堂。
他早就跟顾春约好了，一直在外面看着，这会就该他登场的时候了。
小方警官把王香秀、刘香一起铐上手铐带走了，顺便拉上王副厂长去问话。
顾春和刘厂长也得跟着去做笔录。
于是这场大会就以一个滑稽的结尾，结束了。
到了公安局，顾春阐述了这段时间的谣言。
跟顾春和刘厂长了解了情况之后，
方舟很佩服顾春的沉着冷静。
遇到这种谣言，女孩子一般会很惶恐，害怕自己名声有损，不敢面对。
就是这样反而会使人们以为传言就是真的。
而顾春任由传言传了好几天，做好了天衣无缝的计划，这才一次性反击了那些人。
刘香进了公安局，也吓坏了，老老实实地把这些日子做的事和盘托出。
一直强调她是被王香秀指使的。
民警摇摇头，要不是她自己心有贪念，又怎么会被王香秀当枪使呢。
王香秀二进宫了，
民警还没问话，她就已经慌了。
一个劲地说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
所以等到审讯她的时候，她也一一交代清楚了。
包括是从她叔叔王建国那里知道了推荐大学生的事情，又是怎么说服刘香帮她传出谣言。
她的目的就是要把顾春的名声搞臭，
要让她上不了大学，
更甚至要让她被纺织厂开除。
其实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她叔叔要她把脏水泼给刘长征和顾春两个人。
就说是狼狈为奸。
把刘长征赶下台，他叔叔王建国就能当上厂长了。
到时候她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吗？
但出于保全她叔叔的目的，后面这个理由她没有说。
只要能保住王建国，
那她就能安然无恙从这里出去。
不得不说她的做法确实保护了王建国
王建国没有受到严格的讯问，就被释放了。
他出了公安局的门，看到顾春和刘厂长两人，
眼睛里带着熊熊燃烧的恨意。
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区区一个纺织厂工人，他难道还对付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