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落，空气温度骤降。
    陈九僵在原地。
    嘴唇哆嗦着，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在他终于找回理智，颤抖着想要狡辩时。
    少年缓缓开口。
    蹙着眉的问：“离得那么近，你是想勾引我家夫君吗？”
    陈九：？
    不等一脸茫然的陈九回神。
    楼瑜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
    一边揽着怀中人的腰肢，一边轻声道：“夫君，那个人好讨厌。”
    “我能杀了吗？”
    少年嗓音淡漠，毫无起伏。
    仿佛杀人在他看来，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陈九被吓得腿软。
    但在他身后，林娇和王若两人早就在发觉事情不对时及时跑路。
    独剩他一人站在原地。
    腿跟灌了铅似的，一动也不能动。
    桑棉看了看手里的剑。
    想了想陈九的话。
    最后道：“你开心就好。”
    语落，楼瑜微怔。
    随后，他弯着眸，抱住怀中人蹭了蹭。
    轻声道：“我就知道，夫君最喜欢的人是我。”
    话音落下，陈九瞪大眼睛。
    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自以为自己洗脑了半天，桑棉会选择站在他们这边。
    结果……
    他还是选择了那只恶鬼吗？
    陈九咬紧牙关，满脸不甘。
    但死到临头，他也不敢表现出不悦。
    只扭头看向桑棉，慌乱道：“看在我们是同类的份上，求你……”
    “救救我”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伴随着“砰”的一声响。
    血花飞溅。
    陈九像是炸弹般，化作了地上的一滩血雾。
    而在他对面。
    楼瑜垂着眸，眉梢微蹙。
    轻声道：“好吵。”
    寂静回廊中，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有点恶心。
    而地面上人体碎片飞溅，画面极致狰狞恐怖。
    只是这一切……
    桑棉全都没有看到。
    此刻，他的眼睑处泛着微微的凉。
    少年的手覆于他眼上，替他挡下了所有的污秽不堪。
    视野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到的感觉奇怪。
    桑棉抬起手，摸索着想把楼瑜的手扒拉下来。
    想说他没那么胆小。
    但动手前，清脆的声音响起。
    他手中的桃木剑和命盘无意间掉落在地。
    漫长的沉默。
    许久，伴随着墓门合上的声音。
    覆于他眼睑处的手抽离。
    楼瑜俯下身，捡起了地上的桃木剑。
    接着抬起头。
    笑意盈盈的问：“夫君，这是什么？”
    空气一片凝滞。
    桑棉捏着命盘，思考该怎么回答。
    其实桃木剑……
    和他没什么关系。
    都是外面那几个人类硬塞给他的。
    但是直接说，不知道楼瑜会不会信。
    桑棉低着头，慢吞吞的纠结时。
    眼前一道阴影落下。
    楼瑜握着他的手，重新将桃木剑放回他手中。
    温声道：“夫君，下次要小心些，别再弄丢东西了。”
    冷白指尖触及掌心。
    微弱的凉意和冷硬的触感，在刹那间席卷心头。
    桑棉羽睫轻缠，本能的想抽回手。
    可楼瑜却低眸，主动的用他的手握住桃木剑。
    墨发之下，少年微狭的墨瞳轻弯。
    笑着问：“夫君，你想杀了我吗？”
    不等桑棉回答。
    楼瑜又握着他的手，坦然的将桃木剑刺入脖颈。
    熟悉的画面重叠。
    桑棉瞳孔皱缩，想要抽回手。
    但手腕被按住。
    他连最基本的松手都做不到。
    只能一边用另一只手推搡楼瑜，一边无措的斥责道：“放开！”
    闻言，楼瑜先是一怔。
    接着非但不躲，反而顺势握住他的手。
    笑着道：“夫君在害怕。”
    “夫君你舍不得我死吗？”
    楼瑜神色愉悦。
    可看着刺穿楼瑜脖颈的剑，桑棉大脑一片空白。
    掌心沁着细汗。
    桑棉怔愣着，不知该如何出声时。
    按着他手腕的手终于抽离。
    下一秒，“啪嗒！”
    他手中的桃木剑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后，桑棉抬起头。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血肉模糊的画面。
    但是并没有。
    少年冷白肌肤间，被剑刃所刺穿的地方……
    没有血迹。
    只有漆黑的空洞点缀，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渊。
    见桑棉愣住。
    楼瑜弯着眸，心情甚好的从背后住他。
    薄唇贴着耳廓。
    楼瑜轻声道：“夫君，你忘了吗？我不是活人。”
    他早就死了。
    “还有，那些人骗了夫君你。”
    说着，楼瑜垂眸。
    目光落在地上破碎的桃木剑上，楼瑜眼神嫌弃。
    漫不经心道：“那种劣质品，用来杀小鬼还好。”
    但对他……
    一点用处都没有。
    桑棉依旧怔愣着，不知该做何反应。
    良久，等回过神后。
    他第一时间推开楼瑜，和楼瑜拉开了距离。
    怀中温软的触感消失。
    楼瑜微怔，随即眉梢紧蹙。
    只是还没来得及不悦。
    脸颊被捧住，少年复又靠近。
    桑棉捧着楼瑜的脸。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的检查了一遍。
    确认楼瑜真的没事后。
    桑棉把人放开。
    素来温吞的语气难得有些急。
    蹙着眉道：“别总是吓人。”
    也别乱吓魔。
    对心脏不好。
    被训了，但楼瑜依旧很高兴。
    一边往前凑，一边眉眼弯弯的问：“夫君在关心我吗？”
    不等桑棉回答。
    楼瑜又抱住他，兀自轻喃道：
    “我好开心。”
    昏暗不见光的墓室中，少年的嗓音低哑。
    语气微微落寞。
    桑棉原本想生气，质问楼瑜为什么要突然吓人。
    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听着楼瑜的声音，火气又无端降了下去。
    桑棉抿了抿唇。
    接着伸手，笨拙的摸了摸楼瑜的脑袋。
    试图安慰。
    但他和楼瑜间的身高差有点大。
    哪怕楼瑜弯下身，将脑袋搭在他的肩颈上。
    他们的身高依旧是持平的。
    桑棉要稍稍踮起脚尖，才能摸到楼瑜的脑袋。
    摸头的姿势有点别扭。
    于是摸了几下后，桑棉推了推楼瑜，想让他再蹲下来点。
    可开口前，楼瑜先一步出声。
    冷不丁的道：“夫君，你知道吗？墓室里的线索都是骗人的。”
    “我是杀不死的。”
    那些所谓的线索，是他闲来无事自己写的。
    “但如果夫君你想让我死……”
    说着，楼瑜垂下眼。
    冷白指尖抵着他的唇，沿着唇珠轻轻摩挲。
    最后稍稍靠近。
    在他耳边轻声道：“用这里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