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心慌意乱,一边埋怨公西景明自己酒精过敏不说,一边努力回忆着解酒的方法!
萧尘瑞此时急匆匆进来,从他的药箱中拿出银针,准备施针催吐!
可 榻上的人此时正昏睡,盲目催吐,有可能会出现窒息的情况。
她将自己的顾虑告诉萧尘瑞!
作为医术精湛的大夫,陈子桑只是稍微提点,萧尘瑞便明白其中的厉害!
随即,由萧尘瑞施针将昏睡的人刺激醒来,并将他颈部的伤口也包扎了一番。
萧尘瑞告诉她,以前公西景明只是一吃酒便会醉。
自从在陈家村伤好之后,遇到酒,轻则会全身红疹,严重就如同今晚一般昏厥不醒。
陈子桑此时冷静下来,才想到,或许是在大盛长年做质子时,营养不良,体质发生了改变。
也或许那次病得时间太长,导致体质改变。
陈子桑突然想起,糖水能起到一定解酒的作用。
一边帮着萧尘瑞施针,一边嘱咐叶竹和苏祈安两人去熬了糖水在茶壶里晾着,等他醒时来喝!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就在她坐立不安在屋里团团转时,榻上的人才幽幽转醒。
他眼中细小的血管还在充血,泛红,身上的红疹也还未消退,活像只熟透的红虾!
陈子桑见公西景明睁眼的那一瞬间,心中如释重负,眼底放光,整个人扑到他身边:
“醒了么?……”
只是话还未说完,压不住的委屈 在心底涌起,钻入了眼中。
她鼻子一酸,眼眶微红,抬手往榻上人的胸膛捶了去。
“你这厮,明知如今不能碰酒,为何还这般逞强。酒精过敏是会死人得,知不知道?”
语罢,声音里尽是哽咽,一颗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虽然她不想嫁给他,但并不希望他死。
榻上的人眸光微动,见她落泪,心脏揪着疼了一下!
往日,他总是想她也能为自己落一滴泪。
只是她真得掉泪了,自己的心却如此难受!
不顾房中另外三人在旁,男人抬手将她脸颊上的泪珠儿拭去,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道:
“哭什么?这又不怪你,我自己愿意的!我说过,我的命,若你想要,很容易取的,如今,我又多了一个短处在你手上……”
见他又说这话,她几分责怪,几分娇嗔道:
“我从未想过取你性命,一直是你自己被害妄想症!那日,我真不知巷子里有刺客,若知道,我定不会去的……\"
“被害妄想症是一种什么症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此症!”
萧尘瑞不解地在一旁问道,声音有些突兀。
“你们可以出去了?”
公西景明目深如潭的看了萧尘瑞一眼,带着几分不悦!
萧尘瑞自觉说错了话,赶紧讪笑着称是,慌里忙张将药箱收拾好,躬身退了出去。
其余两人见给他精神好了些,心领神会的交换了眼神,也躬身行礼退去!
苏祈安往门外走时,微微向她点头,示意她照顾好公西景明。
房内红烛摇曳,映照着二人的身影!
“你扶我起来!”
“哦!”
见他要起身,陈子桑慌忙把头上摇晃的朱钗扒下,行动自由些后,才将扶他起,倚在床榻一头!
公西景明斜靠在榻上,侧过头,不说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陈子桑被有几分不自在,忙垂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
“你为何这样看着我?是脸上妆花了么?”
“我那日是多虑了,想必你真不是诚心的。否则今夜,你便由着我死了。”
“是你多虑了,况且你死了,对我也未必有好处,但你活着,我尚能得些好处。只是你不能吃酒该告诉我的。”
陈子桑说得坦诚,如今,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此话何解?”
“你这么聪明,自然不需要我说得那么明白!”
目光中闪烁着一丝狡黠,她起身,在桌边倒了一杯甜水,递给他!
这会儿公西景明情况的好转,屋内又只有她二人,她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说话也自然随性了些!
他需要多喝水,将体内的酒精排出去,皮疹才能缓解!
公西景明接过水,饮了一口,勾唇轻笑道:
“也是!我知你是不愿意嫁给我的。可今夜,还是成了我的新娘!既是夫妻,我们该好好相处才是。”
他拍了拍身旁空出的榻位,叹了口气,苦笑道:
“本该是我这个新郎为你解了嫁衣,只是我这般模样,怕是只能你自己动手了,今日折腾了一日,上来歇息会儿。”
他将手中饮尽的茶杯交还于她。
陈子桑接过茶杯放在桌上,身体停在桌边,迟疑着,不肯往榻旁移步。
“你别怕,今日我这样,无法与你洞房,上来吧!”
见他这样说,陈子桑心中顿时一松,今夜的洞房是躲了过去!
她缓慢地移着脚步,轻轻的在榻边坐下。将厚重的嫁衣脱下挂在红木挂架上,松了发髻,留下单薄大红色的汗衣长裤,靠着榻边半躺下。
此时,女子一头乌黑的秀发柔顺的搭在身后,一些落在红衣之上,一些铺在榻上。她白皙的肌肤在烛光的映衬下透着温润的光泽,侧面浓密的睫毛被投射在墙壁上,根根卷曲,分明!
公西景明盯着她的脸,怔怔出神,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这是他从前不敢奢望的情景。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捻起她的一缕头发,在指尖轻绕。
她觉察到男人的动作,心中一阵战栗,这战栗如水波荡漾,在她身体里散开。
陈子桑回望他,心中不免紧张,岔开话题道:
“你现在觉得好些了么?方才真是吓坏我了。”
明亮的烛光倒映在他黑色的瞳孔里,如夜空的星辰,熠熠生辉。
“自然是好些了。其实你只是怕我死了牵连你的家人吧!”
他不急不缓的淡淡开口,口气带着笃定。
被说中心事的陈子桑异样顿退,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胡诌道:
“我们已经结成夫妻,自是荣辱一体。夫是妻的天,若你死了,对于妻子来说,便是天塌了。只是一整日你都如此行事乖张,我怕出岔子而已!”
“我知你说得是诓骗之言,但我听了还是不甚欢喜。我无法理解你瞻前顾后的缘由,但我愿意给你时间。还有,我已交代过叶竹他们,若我真有一日不在了,便将你一家子送回青阳县,远离雍城这是非之地!当然,我活着的每日,你都要在这里!”
他瞥了她一眼,极为认真的说道。
陈子桑从他的话中没有听出半分说笑的意思,只听出了无尽的悲凉!
“你是景王,王爷自然是千岁,也定会比我活得长,总说这些不吉利的作甚?如今我嫁给你了,你便是我的夫君。哪有夫君在新婚之夜让妻子做好当寡妇准备的!”
公西景明眼眸一亮,涌进了无数的欣喜,轻声道:“你真是这么想的么?”
“自然是的!”
“没关系,你说得是不是真的不重要,我认为是真的就好?”
她愿意与他成为一体?
男人心中的欢愉如同掀起的巨浪,撞击着他的四肢百骸。
这是她自己说的,那以后他与她,死也要死在一起的。
若真死后同她一起躺在坟墓中,自己永生永世也不会孤单一人了。
成亲原来是这么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