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人厚实如熊掌般的大手一把紧紧捏住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齿说了一长串北狄话。
陈子桑被捏得脸涨得通红,张口想呼吸,却喘不过气。
男人手掌中的动物油脂味和酒味,也熏得她一阵恶心。
桃儿急得一把扑了上来,狠狠咬了刀疤男人一口。
男人吃痛,狠狠甩开了她,朝着桃儿去。
她重重跌坐在地上。
桃儿吓得大叫一声,转身便跑,奈何跑不过这些身强力壮的男人。
她像小鸡似得,很快被抓了回来,被狠狠地扔在地上。
桃儿顿时又怕又痛,大哭起来,眼泪如决堤的洪水。
刀疤男子似乎被哭得心烦,他抽出腰间的短刀在桃儿面前晃了晃。
桃儿被吓得使劲咬住嘴唇,立刻噤声!
见状,陈子桑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拉住旁边的树干,想起身去扶起桃儿。
突然,她肚子一阵翻江倒海的缩着痛,疼得直不起腰来。
“小公子,你没事吧?”
桃儿满脸是土的往她这里爬了过来,扶住她悲切又着急道。
陈子桑抬头看着抱住自己的桃儿,想对说话安慰她,可此时她小腹剧痛难忍,转而,下体一股粘稠的热流涌出……
莫非是月信来了?
但又觉不像……
前些日子忙着医师考核的事,自己竟然忘记算月信日子……
她大惊,不会自己怀孕了?
刀疤男人看了一眼抱成一团的两人,鼻孔冷哼一声。
便挥手吆喝着与他一起几个彪形大汉爬上了马车,一通乱翻。
很快,马车上的箱子被粗鲁的打开,里面的衣物,粮食被甩出马车,地上到处都是。
连通关文牒被也甩了下来!
还好这群劫匪不识字,否则若毁了这通关文牒,她们将在北狄寸步难行。
桃儿心疼的想去护住那些衣物粮食,陈子桑忍着腹痛一把按住了她,摇了摇头,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疼出了细汗。
一群人在马车上搜罗一通,翻出了几锭银子,掂了掂手中银子,几人满意的点头说笑着离开。
待那几人走远,桃儿才哭出来,抱紧陈子桑大喊。
“小公子,小公子,您没事吧!您别吓我!”
陈子桑忍着剧痛摇了摇头,虚弱道:
“桃儿,你别哭,去把东西收拾上马车,再来扶我!我们得赶紧就来这里!”
她不敢乱动,稍微一动,她便觉下体有热流流出。
桃儿被吓得六神无主,听了陈子桑的话,才心有了成算。
桃儿在地上捡了一件厚实的褥子拿过来,垫在陈子桑身后。
才去收拾被劫匪扔的乱七八糟的行李。
“唔……”
一个男人痛苦的声音从另一处传来,陈子桑顺着声音望过去,竟是方才昏死过去的提达晏醒了过来。
那些劫匪走得时候并没有带走他,而是将他扔在了这天寒地冻的荒野枯树林中。
他用手臂支撑着,艰难的起身,环顾了四周,面前一片狼藉。
早上救他的两位外乡人行李被翻得满地都是。
提达晏身上疼痛的厉害,见远处两人带着恨意看着他,当即明白为何。
他眼中带着惊慌失措和愧疚道:
“两位好心人,我并没有出卖你们,只是昨日买酒遇见你们的事情,被庆哥手下的人看见了。他们跟着我寻到了你们住得客栈,我实在是不知情。\"
庆哥?
想必便是那领头的刀疤男人吧?
陈子桑心道。
方才他们离开没有带走提达晏时,陈子桑便已明白其中的大致隐情,也少了几分怪罪他之意。
“我能帮你们什么吗?好心人?”
提达晏经摇摇晃晃起身,朝陈子桑这边走了过。
“不用,我们遇上你们北狄这些野蛮人真是倒霉!”
陈子桑还未说话,桃儿从马车上下来,满脸怒气的冲提达晏吼道。
接着,桃儿疾步过来扶她,悄悄的贴在耳边道:
“小公子。您不能再相信他了。我以前听我阿娘说过,这些北狄人野蛮残暴,诡计多端。您可不要在被他的言语骗了。”
提达晏停下身形,怔怔看着二人,见他们不愿意再相信自己,长叹了口气,苦笑着垂下了头。
“小公子,我扶你上马车……”
“嗯!”
陈子桑将手搭在桃儿的肩膀上,借着她的力量起身!
“啊……小公子……你……你……流血了……”
陈子桑刚起身,桃儿便在耳边惊叫。
她捂着腹部,忍着痛转头一看,方才跌坐的泥地上,一滩红褐色的泥地与其他泥地的颜色完全不同。
陈子桑脑子嗡的一下子炸开,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只是她此时肚子绞痛难忍,也无暇顾及其他,有气无力道:
“无妨,你先扶我上马车,我不太舒服……”
“好!”
桃儿皱起黑瘦的脸,用力的扶着陈子桑,只是力气太小,竟有些扶不稳,心中焦急,朝提达晏骂道。
“你个野蛮人,害了我们,还不过来帮忙,看戏啊?”
提达晏见桃儿请他帮忙,也顾不得身上的痛,赶紧过来一起扶着陈子桑上了马车。
他和桃儿重新套了马车,将马车驶上了官道。
“两位好心人,后面几日可能有大雪,丰赤城离下一座城还有些脚程。二位若是没有急事,还是寻个地方住下,雪天过去了再走不迟。”
提达晏坐在马车外面,朝着马车内喊道。
“怎么?你还想诓骗我们再被抢一次么?”
桃儿语气冷硬道。
陈子桑依在马车内,不想说话。
她方才给自己诊脉,察觉到自己的脉象确实像喜脉,只是脉象十分微弱。
也不知是方才流血的缘故, 还是怀孕时间太短的缘故。
这件事给她的冲击,比被劫匪抢还震惊。
她这具身体还小,想必并不容易怀孕,况且每次事后她也会给自己熬一碗避子汤。
本想着洒脱的和公西景明度过九年,然后回家。
不料事情却变成如今这样。
“这位恩人,我提达晏对着雪山上的雪狼发誓,若我欺骗了两位恩人,便让我永远救不出爹娘!”
马车外的提达晏急切道。
“算了,桃儿,你我两个人生地不熟,如今不管他说得是真是假,只能暂且相信他。你问问他前方离有客栈的地方还有多远?”
陈子桑脸色苍白的低声嘱咐着桃儿。
桃儿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将她的话重复了一次。
便不再理会提达晏,在车内夹层里拿了叶竹给她们备的银丝炭,用火折子点了小炉子了。
陈子桑顿时感觉暖和了不少,腹部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丰赤她们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即使天上下刀子,也只能往前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