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绿枝妹妹放学被拐走了，老爸老妈不敢让他们再独自出门，并且更加紧了他们两个的体能训练，包括擒拿格斗。
    初三学业紧张，所以才放松了体训，听爸妈说两个妹妹被两个小妹妹找到，但是住院了。
    晚上听见妈妈哭着跟爸爸说两个妹妹都得了癌症晚期，还器官衰竭，就算用最好的治疗方式，也只能拖两个月了。
    他们知道癌症很难治，所以才商议跟着父母一起来看妹妹，他们想知道她们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人，几年不见就要死了呢？
    她们还那么小，比他们小五岁，还没有念中学经历过题海战术的艰辛，还没有尝过新开的蛋糕店黑森林小蛋糕的美味，还没有穿这两年刚流行起来的汉服小裙裙呢！
    绿枝和小黛那么美，穿那种汉服小裙子肯定特别漂亮！
    他们合伙用三个月的零花钱买了两条，准备给两个妹妹，跟店家讲了好久的价，他都用上撒泼打滚霍昭用上美人落泪才便宜几十块钱。
    为了不厚此薄彼，他们还约定等两个小妹妹也长大一点，再给小妹妹也买两条小裙裙，带她们去爬树下河。
    可能年少的时候对上房揭瓦下河摸鱼有执念，反正开心就得带着妹妹去干这件事，回来挨了打改天又继续，乐此不疲。
    当然了，他们怎么可能让还不到腰高的妹妹去下河呢，是让她们在河边等他们浑水摸鱼！
    其实小时候的河水还清澈见底，长大了河水就不干净了，他们就改成了去树林里掏鸟蛋，最后市里有了雾霾，鸟窝也少了。
    他们想，等两个小妹妹长大，估计只能在房子里玩电脑看手机了，好没趣，好可怜！
    那边两个少年一个在幽怨地嚯嚯蚂蚁，一个坐在花园的大理石阶上发呆。
    这边江鸢跟燕山月在陪江黛做笔录：“有两个跟我们同岁的男孩子非常漂亮，说要一起逃出去，我变瞎那天他们分别被一个看起来很爱干净的男人、一个很好看又凶的女人提着扔给孙波，下半身全是血，丢下两张卡就离开。”
    江黛接着上次没有在车上说完的后续：“绿枝在一个月后被割去肾脏，说是有人等着救命，我的伤养的差不多停了药有两个月时，也被带去割肾，说有人出高价买，做手术的是一个叫王万里的老头。”
    岳锁烟的眉峰陡然打了结，跟燕山月对视了一眼，而记录的两个警官面面相觑，是写还是不写啊？
    岳锁烟眉毛拧得更紧了：“写！两个孩子才是冰山一角，要想撬掉整座冰山，就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燕山月的心里才算踏实了一些，他怕岳锁烟妥协，领头人低头，他们就只能靠自己去冲破牢笼。
    江鸢心疼的快要失去知觉，而女儿的讲述还没有完结——
    她的语速慢了下来，像故事即将终章：“我们再次停用药物的时候，有人出高价买眼角膜，来交钱的人从我们这群货物身上筛选，看上了我的眼睛，说眼角膜交给买家，他要我的眼球做标本保存。我知道自己身上的零件一个个摘完，我也就没用了，会被扔掉。”
    江黛说到这里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果然，在我的肝脏被割之后，钱万千就把我，和做了胃移植的绿枝被送到西南接头人张疯子那儿自生自灭。我让绿植背着我走到街头，磕破了头才换来一个姐姐的好心，她说该叫她阿姨，她姓许，是准备去黄果树瀑布旅游路过这里。”
    燕绿枝跟江黛忽然笑了起来，“啊”了几声才把头靠在对方肩头，丝毫不认为江黛用的“货物”一词有什么不对，抑或在心底已然默认了自己就是那群禽兽口中的“货物”。
    江黛笑容更深了：“这是四年来我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温暖，绿枝说她的眼睛很悲伤、很忧郁，笑的时候眼睛不会笑，好像有很多伤心事让她心口不一。”
    她的神态很放松：“她笑着说‘阿姨没有这个能力救你们，你们俩独自留在天桥底下吧’。哦对了，我忘了说，绿枝是因为乞讨的那天吹了一天冷风发烧了，后来被赶去要钱说了胡话才被孙波割掉舌头的。”
    燕绿枝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浑身猛的哆嗦了几下，江鸢帮她用纸巾轻轻擦掉，温暖的手掌轻柔地安抚她的后背。
    燕山月想拥抱她却被一次次不受控制地躲开，唯一一次成功接近绿枝是晚上做了噩梦，他仅仅是拿着抽纸给她擦冷汗，却吓得绿枝惊恐的一夜不敢入眠。
    那双与覃桑一模一样的眼睛近乎乞求地看着燕山月，他的心像被钝刀来回折磨。
    他再也不敢离小小的人儿太近，怕有什么举动又吓到她，病情容易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