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河东裴氏
作者:拧歪歪   唐穿,和憨逗老公在大理寺玩隐婚最新章节     
    程方的脸上也有一丝丝的不知所措。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在这个大理寺里,秦冲和严大人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但他没想到,严邶静会在第三个人的面前亮出自己的身份。
    也许,在严大人看来,这个易进骢已经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了吧。
    程方对于眼前这个三大仇人之一的易进骢,其实并没有太多儿时的记忆。
    他唯一狠狠地记在心里的,就只是这个人的名字!
    从易进骢上堂听审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在易进骢的身上逡巡,观察着这个人的言谈举止,就像是要看到他的骨髓里。
    而现在,他看到易进骢看自己的眼神中露出惊恐的神色,突然觉得心里有一点点的痛快。
    一阵冲动让他禁不住脱口而出,“不错,我姓裴,裴定方!”
    易进骢惊恐的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你……你不是……已经……”
    严邶静:“裴家的第三个公子,并不在抄斩的名单上,你不知道吗?”
    易进骢无声的垂下头,将自己瑟缩的团成一个团,抱膝坐在了地上。
    严邶静似乎从这个人的神情和动作看出了这个人的一丝忏悔。
    【至少,他是真的后悔当年这样对待裴印年吧!】
    【看着不像是演的,所以,当年最先有弹劾裴印年想法的人,一定不是他!】
    【只凭智商来推断,他应该也不会是主犯,只是个从犯吧!】
    严邶静给了易进骢一点点沉默的时间,以平息他的情绪。
    接着,严邶静替易进骢分析道:“易大人,您在京中任职的这段时间里,犯下的事儿可都不太好说,我就算有心帮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啊!”
    易进骢听到这句话,原本有了些求生的希望,又再次被严邶静沉到了最底。
    “但是呢,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办法,俗话说迷途知返诚可贵,戴罪立功价更高!您要是能在其他的案子上,立下一个大大的功劳,我在圣上面前,也好帮你说说求情的话不是?”
    “别……别的案子上?”易进骢下意识的又看了看一旁的程方(裴定方)。
    “就比如,当年的天官案!”严邶静装作轻描淡写的将真实的目的说出。
    易进骢垂下头去,望着脚尖,心里一定在十分纠结和挣扎。
    【还在纠结?你现在都已经是满门抄斩的罪名了,还纠结个啥?】
    【要想活命,就得爆料,而且,还得爆猛料,不猛不够救自己的,这道理懂不懂?】
    【除非……他现在还在幻想着推事院在外面努力的营救他!】
    就在这时,外面有蓝营的兄弟前来报告,严邶静暂时先走出了屋子。
    来人小声的说道:“昨天的那个田大状,今儿又来了,说要探视姓易的!”
    严邶静心说不可能啊,这儿正问到最关键的时候呢,绝对不能让他俩见面啊!
    “你先想办法跟他周旋一下,拖一下时间,总之绝对不能让他现在就进来!”
    那人有些为难的露出尴尬的神色:“可是,按规定,咱也没权利不让人探视啊!”
    严邶静略微想了想:“你就说,昨晚易大人并没有在大理寺内留宿,而是在官修的驿站里休息!等他过去找不见,你再说路上岔开了,刚刚又被提回了大理寺,总之,让他多跑几圈!”
    那位蓝营的兄弟领命去了。
    【我这边的抓紧时间问了。】
    【首先得让他放弃推事院方面的幻想!】
    “易大人,现在整个洛阳城里,就只有宁妙玉,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够活下去的人,你是不是以为,除了她之外,还有人想着捞你出去?”
    易进骢垂首不语。
    “你北援的军务,任秉时已经完全接管了过去,难道你真的觉得,自己在赖大人眼里,是不可或缺的吗?”
    “别忘了,你连账本都看不明白,想贪污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贪,这些年下来,真正在账务上亏空捣鬼的人,是任秉时对不对?”
    “那你猜,如果推事院的赖大人,知道你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还会不会请人努力来营救你?”
    易进骢一动不动的脑袋晃了晃,看来是听进去了,至少心里有点触动。
    【接下来再跟他讲讲大形势,先把他彻底给忽悠瘸了再说。】
    “咱们就先假设推事院对你重情重义,想要积极的营救你吧!可是他们能做到吗?”
    “你想,我受的是谁的钦命?为什么穆成远一个小小的九品羽林军录事,状告您这么大的一个四品上司,陛下却着令我独理钦察?”
    “以女皇之英明决断,事先她会不知道你易进骢是谁的人吗?所以你猜,女皇是真的和你过不去,还是和推事院过不去?”
    “如今推事院做的事已经激起民怨沸腾,女皇陛下也有所察觉,只不过,要想彻底裁撤酷吏,还需要许多铺垫和事由,你很不幸,摊上了这个事由!”
    “当年的天官案,你们三人之所以能够凭一封告密的书信,就能入京任职,不就是因为彼时的推事院正受到圣上的青睐吗?”
    “可如今,圣上对推事院的所作所为不满,对当年已有悔意,这才是下令严查此案的原因!”
    “我要是你,一定会看清形势,知道队伍该往哪边站,才能做到自保全身!”
    易进骢听了此番话,脸上阴晴不定。
    过了很久,终于说出:“要是我帮你们,把当年的天官案翻案,你们能给我一条活路吗?”
    【搞定!】
    严邶静:“那,就要看这案子能翻到什么程度了!”
    【我要的,是彻底扳倒推事院!】
    【真能靠这个案子彻底厘清酷吏小人,清朗朝政,那真的可以考虑是不是最后放这个易进骢一马!】
    易进骢将当年的天官案内情慢慢讲了出来——
    ——那时,自己担任文城郡的武官,掌握着文城郡与京都城的军务往来,当时时任郡守的任秉时找上了我。
    ——他有意拉拢我,时常请我吃喝作乐,一来二去,我们便来往紧密起来,有一天,他提出吃扣军饷,我当时有些担心害怕,便拒绝了。
    ——再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心意,便有意减少了与他的往来,不过他还是不愿意放过军饷这条富贵发财的线。
    ——有一天,他硬是要拉着我去吃酒,我几次推辞不过,又不想当面得罪他,终于还是去了,那天,席上坐着当时的慈州府少尹贾赫道。
    ——那贾少尹知道我当时执掌军务,便将他家里最得意的一个贴身服侍丫鬟赏了我做小,我,哎,我当时一时抵受不住他们的有心诱惑,终于,还是和他们同流合污。
    ——军饷克扣引发了军士们的不满,有人便将这些事报给了慈州府,引起了裴公的怀疑,他几次用私囊抚恤将士情绪,再明察暗访,终于有一天,将我传到了他家中。
    ——我当年以武官入行,全凭裴公破格提拔和栽培,去他家中时,一直都不用称呼他府尹大人,而是口称老师。
    ——当时裴公开门见山的问我,他怀疑任秉时操作账目,亏空财库,甚至擅动了军饷,他之所以绕过任秉时先来问我,就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参与其中。
    ——我当时吞吞吐吐,犹豫不决,几番回答前后矛盾,裴公便已经心知肚明,知道我虽然初衷不愿,但后来一定是推诿不过,也参与其中了。
    ——裴公让我回去仔细准备好自述材料,其实也就是想让我自首,主动去京城谢罪,我当时,心里害怕……一离开裴公家里,就将此事全告诉了任秉时与贾赫道两人。
    ——任秉时听说裴公已经暗中查实了这件事,也非常害怕,不知所措,只想出一些卷款逃路的下下策,但贾赫道却力主另一条对策,那就是进京举报。
    ——当时的情况,恰逢徐敬业起兵失败,与其所有相关联的人物都受到武圣猜忌之际。
    ——徐敬业发迹于河东,与河东的三大望族柳氏、薛氏、裴氏往来甚多,而裴公就是出身河东裴氏,不管是父辈还是他那一辈,都曾与徐敬业有过不少往来。
    ——这一点,便成了可以大做文章之处,贾赫道立即着手写出了一封密保奏折,里面的内容大概是指裴印年暗中资助徐敬业,蓄谋反武,但其实以我所知,全都是不尽之事。
    ——贾赫道曾经是裴印年手下很多年的副手,对裴公的家世情形了如指掌,因此他的那封举报信,大事上虽然不实,但小处细节却全部都是真的,确实叫外人看来非常可信。
    ——他们让我对裴公敷衍,就说已经写好了自首文件,带着材料进京谢罪,裴公相信了我,还派了几名信得过的家丁士卒护送着我去了京城,可我……可我却……
    ——我一到京城,就按照贾赫道吩咐的,先找到了赖敬诚赖大人,呈上密保的信笺,赖大人看了十分高兴,留我住在京城,并去信裴公,让他进京述职,配合查案。
    ——裴公毫无防备,刚一进京便被抓了起来,在推事院中受尽了酷刑折磨!
    听到这里的时候,严邶静似乎听到身后有细碎的响声,回头看去,只见到程方满脸悲愤,对易进骢怒目而视,双手紧握拳头,牙关紧咬,咯吱有声。
    自己刚刚听到的,是程方心中难以克制的仇恨火焰,熊熊燃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