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我给你。”
    陈植之道，点了点头，答应了交易。白焆当即去看他，握紧了桃核要说什么，陈植之伸手拍了拍她太用力都已经握出血的手，偷偷将那颗核桃塞回了她的手里。他看她一眼，点点头，上前一步缓缓走上楼梯。
    走到尽头，他从衣中取出一个东西。
    角度不好，白焆一时没看见他拿了什么出来，只知道那应该是个如桃核般大小能被放在手心的东西。
    他将它放在手心，送到花魁娘子面前，声音里带着笑说：“不要为难我儿媳，我用这个与你换这小妮子如何？”
    “这……”
    那花魁娘子说着话，微微前倾一些，纤细若玉的手推开羽扇，白焆终于看到了她的脸。
    果然是倾国倾城，让人疯狂。
    果然是一张能得到她想要的所有东西的脸。
    果然……
    真恶心。
    她别过脸去，不再想看上第二眼，但马上她就惊讶转头，因为那娘子用开心到近乎颤抖的声音说：“好。你给我，我给你。”
    “谢过。”
    陈植之道，转身，他一把拉住那小妮子的手，带着她走下楼梯，走到白焆身边，他将手中小手交到她手心，深深看她一眼，陈植之道：“不要哭了，我不爱看你落泪，不要哭了。”
    “哭？”白焆问了一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这才知道自己在哭，泪水滂沱。
    “姐姐……”
    她低下头看到另一张被泪水淹没的脸，稚嫩而美丽。白焆用满是自己眼泪的手擦掉了那小妮子脸上的眼泪，对她说：“不要叫我姐姐，我恶心这个名字，叫我白焆，白二奶奶，白姑娘，怎样都行！我也不要叫你妹妹，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小红。”
    那小妮子抽泣回她，白焆摆摆头，道：“小红小绿是我家鹦鹉的名字，不是你的！从今天起，你叫白焰，是白老爷家的女子！”
    “白老爷？”白焰擦着眼泪问她：“哪个白老爷？”
    白焆笑起来告诉她：“恶霸白老爷！”
    白焰愣了一下，随后脱口而出：“恶霸白老爷大战五百乡民？”
    “恶霸白老爷大战五百乡民。”白焆回她道，说完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到腰弯。那白焰也跟着她一起笑到腰颤，笑着笑着，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姑娘又都哭了起来，哭了笑，笑了哭，又是哭又是笑，不知道多久才终于止住，也不知道多久，几人已经出了云霄楼，到了没有灯笼，没有光，冷冷清清，还有些落寞的大街上。
    两人手拉着手，又走了好几步，踩到了裂开的地砖下的积水，弄湿了脚和好看的裙子，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云霄楼，已经不是了。
    白焰回头，白焆也回头，望向黑暗中如烧般的巨楼，看了一会，白焆忽然想起自己这算是没问过她爹就给她爹收了女儿了，忙要叮嘱那小妮子一些她爹的注意事项，但还没说话，那改了名字，叫白焰的姑娘忽然抱住肚子，大呕起来，呕出之物腥臭无比，还带着股隐约可闻的酒味。
    白焆一下给吓到，忙叫：“医生！医生！公公，去找医生。”
    陈植之侧头看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全洛阳城最好的医生不就在你身边吗？还用找什么。
    只是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前方马蹄声急，远远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骑马过来，看样子是要骑马过去的，却在经过白焆身边后，忽然扯着马又跑了回来。
    勒住马，翟乾佑连人带马整个起来了一下，随后落下，他惊讶看白焆，也看了眼她身边的白焰，问：“你怎么在这里？你身边的姑娘是怎么回事？”
    “她是云霄楼……算了。”白焆摆摆头，暂且把介绍白焰的事丢下，抬头看他问：“你这是怎么回事？要回云霄楼吗？”
    “怎么？”翟乾佑问了一句，忽然变了脸色，着急问她：“我给你的桃核呢？还在吗？有没有弄丢？”
    白焆忙从衣中拿出桃核，踮起脚来递给他将：“没有弄丢！花魁娘子想要夺它，我不干，我公公也没让！”
    讲完，她忽然想起方才陈植之的操作，迟来地觉得“哎呀，真是帅死了！我怎么就光顾着哭，刚刚都没好好感受公公的帅。”
    一片树叶就呼唤出树神帮忙干活是什么操作。
    谈笑之间，就从数里之外取来了卫宗玄的剑是什么操作？还有那最后上楼，给了她什么东西？
    公公这一番连招出击，简直不要太牛！
    我都没看懂，我现在都还没搞懂。
    白焆心潮澎湃，小女孩一样，跳着就要与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却不料头顶，那翟乾佑劈头盖脸过来，便是一大串话地讲：“花魁娘子想要夺它？果然，那花魁娘子有问题！今日我闯入法坛时，那楼主说‘我是在控龙施法，却非是在害人’！原来他说的是真的，那时他施法，非是在害人，而只是在与人争夺他的龙而已。”
    翟乾佑的话一下把白焆沸腾的好心情压了下去，她疑惑问：“你什么意思？”
    翟乾佑又控了一下马后，对她说：“我方才连着去了四处毒龙地，所见都是法坛被毁，有人已经先我一步找到了这早就布在洛阳城中的毒龙位，还从这些毒龙原来的主人手中，夺走了毒龙！东南西北四条全部夺走了，剩最后一条……”
    就是中！
    就是那条白色的湉娇娇。
    白焆忽然间明白过来，那日酒楼里看中了她手里卫宗玄的剑要人来夺的人是花魁娘子，那用鸱脑酒毒了身边人的人夺了身份，进了这云霄楼中夺龙的人是花魁娘子！
    那与云霄楼楼主斗法夺龙的人也是花魁娘子。她已已经有了四条龙，还有最后一条，她便是这洛阳城五毒龙的新主人！
    想到这里，白焆顾不上白焰还在呕吐，扯住她，抱住她肩膀问：“好妹妹，坚强点，告诉我，你回答我，你姐姐名叫什么，你一直跟着的姐姐，花魁娘子的名字叫什么？可是芳好？”
    “芳好……”白焰虚弱地应了一声，人要昏死过去地扶住边上的夏侯惊，强打了精神，看了白焆一眼，她摇晃了几下，眼睛忽然垂下去看自己手里的红色丝帕，看着看着，她落下泪来，道：“我姐姐叫莺歌……叫莺歌……”
    不是芳好！
    不是芳好！
    惨叫声中，小妮子举起手里的红手帕，哭着跪到地上，惨叫道：“那妖女叫人杀了我姐姐，我姐姐的血染红了这块帕子……这块帕子……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长安来的贵客要见我姐姐，那人身份十分尊贵，或许会救我姐姐……我姐姐的血……”
    白焆咬牙，吞下眼泪，当即抬头冲翟乾佑大叫：“那花魁娘子是假的，她用鸱脑酒毒了身边所有人，而后杀了真正的花魁娘子取而代之，她是假的！她是假的！”
    “果然如此！”翟乾佑大叫一声，策马就要调转方向往云霄楼方向去。白焆见状，愣了一下，忽然几步就跑过去，扯出了他的马。
    翟乾佑惊了一下，不过马上拉停了马看她，疑惑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我也去，斩妖除魔！”
    “什么？”他问。
    “我也去！”白焆给他看了眼自己的剑，大叫：“斩妖除魔！我也去！”
    翟乾佑似是受惊地深深看了她一眼，许久，又或者只是过了一秒，他点点头。人往前走了一些，示意她可以上马。
    白焆点头，旋即飞身上马，却也在此刻，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回看身后的陈植之。
    陈植之站在原处，温柔看她，点了点头，道：“去吧，儿媳。你随他去吧，斩妖除魔。”
    “公公。”
    “去吧。”
    “植之。”
    陈植之笑着再次冲她点头，最后一句：“白焆，你只管去吧。斩妖除魔！”
    “是！”白焆不再多话，抱住前方的翟乾佑，他一声大喝，黑马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