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羡尝过了云桂一的手艺，更不敢和她说男人做饭的事情了。
“云桂一，下回你还做什么菜，我过来帮你吃，省得你吃不完浪费了。”
柳羡可喜欢那盘卤肉了，之前吃过类似的，但就是没这味道。
“你要是喜欢就带些回去，省得跑过来。”云桂一嘀咕道。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还不是怕你无聊。”
柳羡这嘴馋的心思被揭穿有些恼了。
云桂一也不再逗弄她，吃完就和柳羡去火盆边上烤火。
“这蜂窝煤还真的好使，昨晚点的到了早上还有余温。”柳羡说完又往火盆里加了两块蜂窝煤。
云桂一用小棍子将藏在草灰底下的土豆红薯翻了出来，挑到一边放凉。
等温度降下来了，她才拿起来掰开。
红薯外层烤得有些焦黄发黑，但一掰开，里面露出了金灿灿糯叽叽的红薯肉。
柳羡从小没见过这样的吃法，看着热腾腾的红薯这么诱人，原本还嫌弃的表情逐渐平复下来。
云桂一掰了大块的递给林清河，“清河，你尝尝。”
柳羡见林清河接过了那块香喷喷的烤红薯，自己也等不及云桂一动手了，直接上手自己掰了一个。
“呼…烫…”
云桂一有些好笑地看着柳羡，被她滑稽的动作逗笑出声。
柳羡的性子已经完全放飞了，没了读书人该有的条条框框，反而多了自我的灵性。
和云桂一她们相处，柳羡觉得很自在，这会也不觉得自己的形象有什么不妥。
三人在这小小的院子里，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品着热茶，吃着烤红薯和土豆，谈笑欢声。
云桂一听着柳羡上学堂和赶考的趣事，柳羡也痴迷于云桂一的故事，听她如何一边做生意，一边广结商友开商路…
即使多年以后，柳羡都会回忆起这一幕，若是自己和云桂一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是不是也能像如今这般快乐？
——
今日除夕，云桂一一大早就带着林清河去了云家。
几个分工做活，女人们负责杀鸡祭祖、点鞭炮，男人们负责生火做饭。
“噼里啪啦…”外面炮竹声阵阵，辞旧迎新，时不时传来小孩和老人的笑声，年轻人的吆喝声，好不热闹。
云珊也搬出了家里买好的烟花爆竹，放到院子里。
“堂妹，这爆仗和烟火你怎么买这么多？”云桂一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平常人家买一点，图个意头就行，毕竟鞭炮和烟花这些东西比较费银子，就连云桂一也没花那银钱买这么多。
“废话少说，一起搬出去。”云珊顺势把炮仗放在了肩上，大步向前走。
云桂一见状也把剩下的都扛了起来，两人扛着这些烟花爆竹就往祠堂去。
等到了祠堂，村里人已经来了不少人。
供台上摆满了贡品，这会都没云家人放贡品的地方了。
“呀！你们怎么才来。”云大牛挪了挪自家的贡品，给云家人腾了些地方，“摆在我家旁边吧。”
“哟！你们这爆仗怎么这么多？”村里已经有人见到了云珊和云桂一肩上扛着的烟火，很吃惊。
云老太笑着对众人解释道，“这是两个孙女的心意，大孙女赚了钱，小孙女又把家里日子过好了，这不想着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买多点爆仗分一分，都图个吉祥，热闹热闹。”
“我这两孙女把日子过好了也想着大家呢，以后啊还得大家多多关照她们。”
云桂一听了，才明白云珊怎么带这么多过来，原来就是打这个主意。
这老太太是想让她们两个人都和村里人多走动了。
云珊性格沉稳又孤僻，不爱与人说话，云桂一又突然赚那么多钱惹眼，村里人心里妒忌着呢，只是嘴上不说。
能买得起这么多炮仗，证明家里有实力，尤其是在这祖宗面前给村里人带来些小恩小惠，才是真正的长脸了。
以后谁见了都不敢不服。
给她们一些吃食算什么？家家户户都能吃得上饭，不缺你那三瓜两枣。
让村里其她人做活赚钱，她们也是觉得靠自己劳动换回来的，只有主雇之情，没感恩的说法。
但祖宗的面子你们谁敢不给？
况且这老太太还给村里的孩子一人包了一张红纸，里面有两文钱和两颗糖，村里人两手空空没个回礼，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云桂一被老太太的一番操作弄傻眼了，她没想到这云老太收买人的手段比自己还厉害。
转念一想又被这老太太给感动到了，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若是自己以后真出了什么事，能真心帮到她的人少之又少。
现在全村人都拿过云家人的东西，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云桂一和云珊要是真的有事上门求助，那她们看在云老太的面子上，能帮就帮。
云老太这是帮她们两人未雨绸缪。
“哎呦，云家这两个孙女就是有出息。”
“对呀，要是我家孩子就好了。”
“娘，你说什么呢？你女儿也不差…”
面对众人的好话，云老太太都是乐呵呵地接下了。
…
等三人彻底忙完回家，才有空坐下来唠嗑。
男人们则在灶房里忙活，说着家长里短。
“晴儿，你现在有身子了，注意着些，让爹来干就行。”
柳氏拿来一张板凳，没让朱晴干重活，只让他坐着摘菜。
林清河听了有些羡慕的望着朱晴的肚子，他的孩子盼了好久了，都不见来，有些失落。
柳氏大抵察觉到了什么，安慰道，“小河你前几年亏空了身子，还得好好养养，等养好了身子，福气就自然来了。”
柳氏说的很有道理，林清河点点头。
前几年的确熬坏了身子，不是被饿就是被打，还要拖着满身的伤，风雨无阻地出门挖野菜。
现在的身子也不过养了大半年而已，想要把亏空都补上，还需要不少时日。
“饭好了，老婆子你们快过来吧，免得饭菜凉了。”阿爷端着菜出来，又把那几个在火盆边上聊天的女人都喊了过来。
“来了来了，可别催。”
云老太回应，带着女儿和孙女落了座，“老头子，把我们之前埋在树下的女儿红挖出来，今天我们几个女人就痛痛快快地喝。”
“你们可得少喝点，今晚还要守岁呢。”阿爷嘴里絮絮叨叨，让大家不准多喝，但还是去了树下，将女儿红挖了出来，给每人准备了一个大碗。
尘封已久的女儿红被打开，浓郁的酒香飘来，令人回味悠长。
云桂一轻抿一口，女儿红的口感醇厚甘润，怪不得大家都称之为好酒，连她也忍不住喝上几大口。
…
“阿爷阿奶，我和清河就回去了。”
云桂一吃饱喝足，就带着林清河告辞。
家里的房子是新房，第一年在新房守岁很合理，云老太也没多留，提来一盏灯笼让两人回去小心些。
云桂一喝得微醺，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林清河，心里意动。
趁着夜色，她偷偷牵起了林清河的手。
“桂一，这是外面，让村里人瞧见了不好。”林清河没想到云桂一这么大胆，两人虽然是夫妻，但也没有在外面如此亲昵过。
云桂一什么也没说，反而用力拉紧了林清河的手，两人慢慢地往前走。
“砰！砰！砰！”
那是一束束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之中。
林清河听见声音也不再挣脱那紧握的大手，任由云桂一拉着往前走。
两人的身影被烟花的余晖倒映在地面上拉长，忽明忽暗…